從生病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在這期間安爍做了兩次手術,那種身體被剝奪自主權利,任憑安排的感覺,自尊早已算不了什麼。慶幸的是,安爍患的隻是良性腫瘤,而且周圍人對她的那種關心,讓她受寵若驚,連媽媽都放下她最心疼的孫子,從手術時就一直從旁照顧安爍。
第二次手術後,安爍要各種忌口,唯一的調味料是無碘鹽。這就意味著除了稀飯,饅頭,麵條,安爍隻能吃清水涮白菜,涮青菜,涮土豆,涮西紅柿……
然而這些都沒有什麼,最大的問題是過幾天還要接受碘131同位素治療,因為碘131這種放射性元素會對周圍的人造成傷害,所以這種治療需要病人隔離一周的時間,不能與外界接觸。
安爍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手術後,身體和神經都處於焦灼的狀態,情緒就像是血肉做成的氣球,隨便一個觸碰,就炸得自己和身邊的人血肉模糊,但是她知道大家都覺得她在恃病而驕。痛在自己的身上,她也沒指望別人能體諒。安爍隻能什麼都不去想,隨家人和醫生的安排,況且她想了也沒啥用。
安爍一直想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但傍晚還是和公公發生爭執,媽媽也跟著吵了安爍幾句,安爍氣得連晚飯都吃不下。夜裏她也不知道是餓得頭疼還是氣得頭疼,尋思著吃點東西也許就沒那麼頭疼了,第二天也許就會好轉起來。
“媽媽,我想吃東西了。安爍媽媽立即從床上起來,連外套都沒有穿就跑進了廚房。初冬的夜晚很冷,安爍穿好衣服後走進廚房,自己看著火,讓媽媽回去披件衣服。
不一會兒,麵條好了。望著為了忌口而隻加了鹽的清水麵條,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便慢慢地吃了起來。媽媽盯著她的樣子,忍俊不禁,絲毫不記得剛剛母女間剛剛發生過爭執。
“你現在其實連和尚都不如,和尚好歹能吃點素油。還是快點吃,趕緊睡吧。”
安爍看了看時間,都快一點了。
吃完麵條,安爍就和媽媽回房睡覺了。正要睡著的時候,她聽到李理回家了的聲音,在他差不多洗完澡的時候,安爍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安爍媽先起床了。安爍聽到媽媽在外麵問李理:“昨晚回來得有點晚啊?”李理頓了頓說:
“差不多12點吧,昨晚事情比較多。”安爍媽媽也沒再說什麼。安爍知道李理1點多才回來的,對於李理這樣謊報時間,她早就習慣了,更何況一起床就頭疼得厲害,也沒法考慮這一個小時能有多大區別。
李理媽媽在家帶寶寶,由於是李理爸爸在醫院托熟人看病,就也一起過去了,所以李理爸,李理,安爍母女去醫院。李理先下去取車了,不一會打來電話告訴安爍,病曆之類的他先拿下去了,讓大家收拾好可以下去了。安爍想粗心大意的李理居然還記得主動帶她的病曆等物,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發了。
一上車,安爍就被撲鼻而來的汽車味衝得想吐。安爍媽媽看到安爍的樣子,趕緊說:
“車裏開空調了吧,還是關起來,否則我們會暈車。”
李理回答道:“媽媽,沒開空調,我開的是暖氣。”安爍媽媽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沒再說話。安爍心想空調和暖氣又有什麼區別呢?她因為難受而說不出話來,就沒去爭論什麼,便搖下了車窗透透氣,並問媽媽要塑料袋準備嘔吐。
外麵的風很冷,車子因為行進,風更大了起來。安爍害怕感冒,隻得把車窗關起來。但濃重的汽車味讓安爍又是一陣惡心和頭痛。她語氣很輕但充滿怨氣地對李理說:
“把你的暖氣給關了。”李理沒說話,關掉暖氣。
車內很安靜,隻有安爍媽媽不斷變著姿勢,抬高身子,希望安爍能靠著舒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