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們隨便坐吧。”

跟她來到這個正廳之後,我和歌瀾都感到很奇怪。尤其是歌瀾,一路走過來都是青白著臉緊繃著嘴不說話的。

也怪不得我們這麼想,起初我和歌瀾都以為這是個工廠。進來之後才發現,隻是幾台老式的縫紉機在工作。而且聽這個老娘說,這戶房子住了他們幾代人,到現在都還沒拆遷。隨著她的解釋,我和歌瀾也看到了所謂的“幾代人居住過的房子”樣貌。

還真是複古,除去略有灰塵斑駁的窗紗和玻璃,其他的便一律都是紅木雕成的家具,邊邊角角磨損的都不成樣子。

“那現在隻有您和您的丈夫居住嗎?”

我喝著茶水,打量著頭頂的木樁子。唉,沒辦法,我就是太好奇了點。

“是啊,孩子們都去大城市了。”老娘起身把空了的茶壺灌滿水,哀歎道,“可惜這棟房子嘍。”

歌瀾趁老娘沒注意捅了捅我,“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很怪異嗎?那片空地上的碑們是怎麼回事?”

我傾斜的靠在扶手上,把頭倚在能讓他聽到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一會問問看。”

“老娘啊,”我笑著說,“我們來的時候看見外麵有片空地,那是怎麼回事兒啊?”說著還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其實,我就是好奇啦,沒其他的意思。”

她笑了笑,“那片空地下都是我家祖宗的墳墓啊……我去看看老頭子。”

聽她這麼說,我不禁感到惡寒,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層層的往下掉。

“天哪,竟然是死人墳……他們每天晚上怎麼入睡的?”歌瀾輕悄悄的附在我耳旁說了這麼一句話,“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兒吧。”

“哎……呦……”蒼老的聲音幽幽傳來,老娘扶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走到我們麵前。

“老頭子,慢點兒喲……哎,好嘞。”

扶他坐下後,老娘便開始給我和歌瀾講起了細水長流故事。

聽罷,我也明白了許多。

無非就是這個地方快要拆了,他們兩口子舍不得,孩子們也不回家看望他們,說這個地方晦氣。

晦氣也是有原因的:老娘有三個兒子,死了兩個。留下來的那個還成了瘸子。

本來希望能高唐香火,留盛個孫子,也就沒什麼遺憾的了。可偏偏這個瘸子娶了個傻媳婦,生了個從小就瘦巴巴的姑娘。

可有苦有難也有甜不是?瘸子娶的媳婦傻,可瘸子腦袋靈光,不出十年半載的就風風光光的把傻媳婦和瘦女兒接到了大城市,聽老娘說是掙了錢,當了個什麼什麼官。但他們一家子說什麼也不肯回老家,隻是逢年過節往家裏幾點禮品錢財之類的身外之物。

唉,我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作為一個局外人,裏裏麵麵看得清楚。這兩口老人過得可是甚為心酸,每年也見不到自己的子女,還要承受拆房的痛苦。

畢竟這房子也住了幾代人了,突然在這代人身上就消失,他們心裏是怎麼也不好受的。

“老娘啊……沒事,看開點。”我端著冷掉的茶水,歎息地說,“反正您兒子不孝,可您還有孫女呢,您孫女肯定可盼望您誇她呢。”

“唉,就是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見到我孫女啊……這把老骨頭不中用嘍~”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白布,“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

咦,這個老人還有病?“這?……”

“真是造孽啊……都有個四五年了,夏季長發,冬季掉發。我去看病啊,吃中藥啊,都不頂用。”

我心懷感慨,“老大娘啊,您……”

“老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