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的星(1 / 3)

亮晶晶的星

我要說的這顆星星不在天上,而在地上。它象紅瑪瑙那樣堅固、純潔、閃光,夜晚在工地上閃爍,時時在人們心裏放光……

這兒是昆侖山中的一個建築工地。每當夜幕垂落下來,工地上千燈齊明的時候,大家照例都會看到工地電路維修隊隊長秦登明那鐵塔似的匆忙身影。他的腰裏紮著一條很寬的皮帶,上麵吊著工具袋,裏麵裝著電工“三大件”。手裏打著那把裹著紅布的老式電筒,剛從這條路上走來,又朝那條道上奔去,整個工地的各條線路上,都留下了他的腳印。

夜間查線,這是咱老秦的“老規矩”啦,年年月月,風風雨雨,他手中的電筒象工地燈海裏的“啟明星”,夜夜亮晶晶,狂風卷不走,大雪蓋不住,暴雨澆不滅。那些電路發生故障的暗角裏,隻要他一去,立刻就是一片光明!

今晚,刮起了風,下起了雪,這樣的夜晚線路容易出現“短路”,秦登明早早就出來了。鍋爐房夜班工人剛接班不久,鼓風機不知那兒咬住了,葉輪硬是轉不起來。老秦給疏通了電路,修好了機件,又通上電,隻聽“嗚”地一聲,鼓風機打了個呼哨,歡快地飛轉開了。鍋爐工們樂得圍著秦登明團團轉,幾張嘴爭著向他道謝。

他抓起一把棉紗擦著手上的油泥,粗聲大氣地說:“夥計們,謝我幹什麼?這就見外嘍!你們沒聽人說,鍋爐和電流就象人身上的水份和血液,工地上少了哪一樣都不行!咱們是一盤棋上的子兒嘛,誰也甭謝誰,都是為加快社會主義建設!”

他說著抬腿就想走,一個老司爐往前跨了一步,站在他前麵,說:“老夥計,不謝就不謝吧!歇歇氣兒,嘮嘮喀總行吧!”

“嘮喀也得挑個閑時辰,今晚我們維修隊收集來一大堆廢燈泡,修複任務重著呢!沒得空兒呢。好啦,再見!”說著秦登明便按亮電筒,一步跨出門外,然後扭過頭接著說:“那邊,我的老搭擋都急紅眼啦!哈哈……再見!”

這裏,笑聲餘音還在屋裏回旋,那裏,一點紅光已經忽悠忽悠飄出好遠了,一直閃進了工地電路維修隊值班室……

這是一間樹杆撐架,茅草苫頂的工棚,散發著濃烈的鬆脂、泥土氣味。此刻,滿滿的一屋子人,維修隊的人馬都集中在這裏了。這是一支年輕的電工隊,一色年紀相仿的小青年,能打能鬧,能吵能笑,折騰起來那氣勢能把屋頂掀翻。可是,當秦登明帶著郊野的一股寒氣踏進值班室來,卻發現這幫“野性子”的小青年突然變老實了,屋子裏靜得連出大氣的聲音都聽得見。真有點出奇!他順著大家的目光找去,原因就出在桌子中間那個矮腳台燈上,它象磁石一樣把全屋子人的注意力吸引去了。隻見一個叫虎子的圓臉小電工,一臉莊重,熟練地把一隻換過玻璃殼、重新修複過的燈泡卡進燈口……

建設工地燈泡的用量相當大,損壞的也不少。斷絲的燈泡堆得象座小玻璃山,這些“自然消耗”,在一般人的眼裏是當然的廢品,可是秦登明卻想到修複它們,使這些燈泡為革命再放光明。在一次會上,他談了自己的想法。老秦先向大家提了個極為平常的問題:“啥叫電路維修隊?”

沒人回答。可同誌們心裏卻直嘰咕,你老秦開玩笑嘛,電路維修隊的隊員,誰還不曉得這個問題?老秦接著說:“我的理解是:哪兒需要維護,我們就到那兒去維護,哪兒需要修理,我們就到哪兒去修理。我們身上有一分熱就為革命發一分光。”

秦隊長的話不多,卻給隊員們心中點起了一盞燈!廢燈泡還沒有重放光明,大家卻先看到了隊長那閃光的思想。

就這樣,電路維修隊又分出了個支隊:修理廢燈泡。第二天,就派虎子到兄弟單位取經去了:

這會兒,虎子輕輕晃了晃卡在燈口上的燈泡,在證實確實卡得很緊以後,他才“叭”地一聲扳了一下台燈的開關,這一扳就象把這一屋子人的眼睛都扳大了,秦登明也瞪大眼關切地盯住這隻燈泡。隨著那“叭”地一聲,“忽兒”一下,幻泡閃出了明亮的光,但是,還不等大家那熱情的歡呼聲衝出嗓門,“忽兒”又滅了。

屋子裏立刻騷動起來了,虎子那副鄭重其事的神氣早換上了一臉的喪氣相,泄氣地放下就要揚起的胳膊,氣惱地一個屁股墩坐在桌旁一條長凳子上,氣得他粗粗地吹了一口氣。之後,使勁地擂著兩條腿說:

“有個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咱都再五再六了!這是第七次失敗。唉,我看,就死了這根腸子算啦。車工鉗工還允許有個鐵渣渣、邊角料呢,咱們壞幾個燈泡還不是小姆指頭那麼大一點小事。”

說罷,他把臉扭向牆角,氣得呼兒呼兒直吹,似乎這一切都歸罪於牆似的。

其他的人也嘰嘰哇哇地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好象扁擔戳了麻雀窩一樣。秦登明自進屋後,一直啾著燈泡不言語,聽了虎子這話,他朝前走了兩步,拍拍虎子的頭,笑微微地說:

“虎子,消消氣,這事咱們好好聊聊!”說著他把那個燈泡拿起來,舉在頭頂上晃了幾晃,對大家說:

“同誌們,咱們是成功的!”

“成功?什麼成功了?”虎子的嘴張得像個“〇”,他愣神了。

“我說的是咱們的試驗。”秦登明把“試驗”二字說得特別重。

“試驗成功?哪兒的功?‘閃’了一功吧!把多少天來的勞動全‘閃’得沒影兒了!”虎子白了老秦一眼,沒好氣地說。

秦登明接上說:“失敗為成功之母嘛!這每次的失敗都包含著成功的因素。打個比方,咱們搞的這試驗,就象接力賽跑一樣,最後一個到達終點的人是勝利者,但他卻不能說自己就跑完了全程。話再回到咱們的試驗上,將來我們在第八次或第九次……成功了,但要是沒有這之前幾次失敗換來的經驗教訓,哪來的這一次成功?你們都細琢磨琢磨,是不是這個理?”

咱們秦隊長看問題總是高一著棋,講的話也總是深一層理,真行!同誌們都信服了,不吭氣了。這時秦登明從肩下取下棉電筒套子,按亮手電,射出一束紅黃鮮亮的光。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