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微怔,“應該不是吧?二十多歲姓唐的姑娘也不止我一個。”
“那倒也是,”曹阿姨點了點頭,不是太在意的說道,“我在村子裏住了一輩子了,也沒見過幾個外地人,估計是弄錯了。”
她說完就走了,唐蜜也沒有在意,坐下來繼續吃飯。
曹阿姨說的倒沒錯,他們這個村子地方偏僻,景色一般,周邊也沒有什麼旅遊景點,平時還真的沒什麼人會過來。
不過,若不是她剛剛提起,她都差點忘記了,說到外地人的話,她前幾年倒真的見過一個的。
那人受了傷,大半夜渾身是血的躺在她家門口,那時候她還沒有手機,沒辦法報警,又怕出人命,猶豫了半天才把他救了回去。
她記得他的傷很嚴重,身上很多傷口,還一直在流血,連長相都看不清,她怕他死在她家裏,就給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止了血包紮了一下。
她原本還想第二天送他去鎮上的醫院的,可一大早起來那人就不見了。
她記得那人迷迷糊糊的問過她的名字,她當他說胡話,就隨口告訴他姓唐。
那曹阿姨說的那個外地人,會不會就是當年被她救了的那個人?
一隻大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想什麼呢?怎麼不吃飯?”
唐蜜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麼。”
現在想起來,那人身上受的明顯是刀傷,想必也不是什麼規矩之人,就算真的是那人回來找他,還是少接觸的好。
於是,她便沒再去想那件事,繼續專心吃飯。
吃好午飯,他們便準備打道回府。
上了車,唐蜜有些內疚的說道,“那個曹阿姨就住在我奶奶家隔壁。”
慕少堂微微一愣,想了下才明白,她是在向他解釋之前沒有向那個阿姨介紹他的事,倒也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於是扭頭衝她笑了笑,“我不在意。”
她是怕奶奶從曹阿姨嘴裏知道他,跑去找他的麻煩吧?
小天有些犯困,窩在唐蜜懷裏睡覺,怕吵著他,兩人都沒再說話。
途徑一個村落的時候,慕少堂無意的一瞥,正好從後視鏡裏看到唐蜜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車子開過去了,還扭頭衝著後麵張望。
他一怔,隨即就了然,放慢了車速,“這是你家?”
“嗯。”唐蜜點了點頭,轉過了頭來。
雖然奶奶對她不好,說她不配做唐家的孩子,趕她走,可她在這裏住了十八年,她最快樂的十年也都是在這裏度過的,又豈會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慕少堂想了想,突然把車子調了個頭,往村子裏開了過去。
察覺到他的意圖,唐蜜頓時緊張起來,“你幹嘛?”
“去看看。”
“別!”她一隻手抱著小天,一隻手抓住了他身後的座椅靠背,“我不想去。”
正是年底,那些親戚肯定都在家呢,見到她肯定沒什麼好話,她不想讓他看到那樣的一幕。
慕少堂立刻就察覺了她的心思,他空出一隻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撫道,“沒事,我們悄悄的過去,不讓人看見。”
說著,汽車已經開進了村落,他放慢了車速,四處看了看,“哪一家?”
唐蜜的眉頭卻依然緊緊的皺在一起,“別去了,我不想去。”
想了想,他索性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她,說道,“我隻是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看看你跟爸爸媽媽一起住過的房子,沒什麼別的想法。”
她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說道,“那等沒人的時候過去,行嗎?”
他點了點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這個時間正是午後,村子裏的人大多都在家裏忙碌著,準備迎接新年的到來,而她靜下心來才發現,慕少堂停車的位置正好在一座空房子後麵,再往前,就是她家了。
於是,她推開門下了車,慕少堂抱著小天跟在她身後。
這幾年,她在A市讀書,除了每年年底回來給爸媽掃墓之外,鮮少會回來,每次來也怕跟奶奶碰上,都隻是匆匆離去。
她已經很久沒開門進去,看一看,坐一坐了。
很久沒有人居住,所有的家具上都已經堆了一層灰。
看著熟悉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回憶就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湧來。
正對門口的牆上掛著一幅中堂畫,那還是她跟爸爸一起去選的,爸爸原本看中了一幅鬆鶴延年,可她喜歡這幅,然後爸爸聽了她的。
大廳的桌子上鋪了一層透明色的桌墊,墊子的一邊卻被剪得毛毛躁躁的,那是她玩剪紙,不小心一起剪掉的。
裏屋的門上貼著一副已經褪了色的對聯,字跡青澀幼稚,那是她學了書法後寫著玩的,卻被媽媽貼在了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