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輯 一顆被真誠照亮的心
開學後,在我的課本裏,我發現了這樣一張字條:“青子,你在車上還錢的那一幕,很令我感動。原來你是一個真誠的人。我誤解你了。原諒我吧,讓我們做好朋友。”署名是貝貝。
我一下子爆炸了,欣喜若狂,遍布全身的烏雲頓時被清爽幹淨的陽光取而代之。原以為橫亙在我們之間的千山萬水窮盡一生也走不到盡頭,沒想到,當我的真誠被她撞見的那一瞬間,我驀然明白過來,友誼需要的,是一顆被真誠照亮的心。
絕境中的友情
文/程應峰
大地震發生的一刹那,女孩和男孩離開座位沒幾步,教室就坍塌了。那一刻,女孩雖然藏到了桌子底下,但還是在被重重一擊後,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吐出一口氣,悠悠醒來。這時,她聽見有個聲音在呼喚她,是鄰桌男孩的聲音。可是,周遭一片寂黑,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她無法弄清男孩所在的位置,便動了動身子。劇烈的疼痛將她的意識扯得七零八落,天啦,無法動彈了!死亡的恐懼,讓她哭出聲來。
“不要怕,堅持住。我在這兒陪著你。”“保持體能,不要哭,不要亂動,總會有人來救我們的。”聽到女孩的哭聲,男孩鎮定地說。
聽到男孩熟悉的聲音,女孩看到了一線希望。可難捱的痛楚讓她再一次昏迷過去。
女孩並不知道,這時的男孩,已經不行了。地震抖落的水泥板冰冷地壓在他的身上,血泊中的他,氣息越來越微弱了。隻有他自己清楚,屬於他的生命正一點一滴地離這個世界而去。
他喊著女孩的名字。昏厥的女孩沒任何反應。男孩知道,自己是沒救了,但女孩也許還有救。這一閃念,讓生命盡頭的男孩有些興奮,有些激動。他打開隨身聽,斷斷續續說了一些話,那是說給女孩聽的。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從容地按下了放音鍵。
再一次醒來的女孩,雖然神誌不清,卻還是聽到了男孩的聲音,男孩時斷時續的鼓勵和安慰,讓女孩變得異常平靜。
終於,廢墟外有動靜了,女孩努力地喊出聲來。救援人員將身受重創的女孩從廢墟中救出來時。女孩泣不成聲,指著廢墟下麵,說,還有人活著。然而,當救援人員想方設法將男孩從廢墟中挖出時,他早就沒有氣息了,很特別的是,他身邊擺放著學習用具--具備數碼錄音功能的隨身聽。
裝上新電池,打開隨身聽,裏麵傳出來的聲音雖然非常微弱,且斷斷續續,卻字字千鈞,那是男孩鼓勵女孩不要放棄,要堅強地活下去的聲音。
碧荷
文/安豔瑩
碧荷是我的蜜友,人如其名,宛若一朵盛開的碧綠的荷花。
1995年秋,我在中專學校任教,寢室裏來個老鄉,白皙的麵龐、秀氣的五官、溫柔的微笑,就這麼拉近了我們的距離。她就是碧荷。
得知碧荷是為男友放棄大城市工作的機會,我不禁為她惋惜起來。“他會為你做出這樣的犧牲嗎?”我問。她平靜地說:“總有一個人要做出犧牲。”
我們倆一文一理,一高一矮,她柔我剛,她文靜我善辯。不久,她男友看出了變化,說她:“你現在變得會講理啦。”她回來講給我聽,我們會心地笑了。
她和男友是大學同學,自然走到了一起。經濟條件不太好的男友聰明善良,屬於潛力股。我很看好他們的愛情,可是同事中有人不這樣認為,還要給她介紹男朋友,被她一一婉拒。她對愛情的執著,令我對她敬佩有加。
周末她要去看男友,走之前怕冷落了我,千叮萬囑。知道她暈車,在她快回來時,我就在寢室裏偷偷地煨點紅棗給她補身子。而在別人誤解我時,挺身而出的一定是她。一次同事醉酒後口出惡語,讓我非常傷心。第二天她找到同事,據理力爭,同事給我道了歉。
看到我形單影隻,她勸我:“你找個男友吧,早晚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你怎麼辦?”在她的一再勸說並張羅下,我認識了現在的老公,她時刻關注我們相處的情形。後談朋友的我,卻先於她結婚。她和姐妹們為我編織了床罩作為結婚禮物,我舍不得用,至今還珍藏著。我擔心離開後她一個人孤單,就把我們的好友瓊介紹來與她同住。
今年暑假回鄉,我們一家三口在碧荷家住了幾天,我和碧荷有說不完的知心話。我們也不管老公和孩子了,讓他們自由活動。記得當年我們說過喜歡女孩,婚後最好生個女兒,果然都如願了。說到我不愉快的事,她就輕拍我的後背,柔聲撫慰,恍如當年。
分別時,碧荷像當年我離開宿舍要去上課,故作輕鬆,送我出門時,我忍不住看她一眼,她已淚流滿麵……
回家後的一天晚上,我到街上散步,一個熟人也沒有碰到,有一種陌生感。我在心裏對碧荷說:“在這清冷的雨後街頭,我是那樣的孤單,孤單得都有些心酸。”我把碧荷發來的信息一條條地翻看著,仿佛她就在眼前……
錯出來的美麗時光
文/包利民
我曾把那一年定義為我的自卑年。剛剛考上縣裏的重點高中,從農村出來的我,麵對校園裏的紅男綠女,麵對城裏學生的各種優越,仿佛突然闖入一片以前從未想過的天地,隻覺得與這裏的一切都那麼格格不入。自卑之情油然而生,而更令我走向黑暗的是,以往自己賴以自豪的學習成績再也回不來了,盡管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卻再也無法如過去般獨領風騷。
後來,我喜歡上了班裏的一個女生。就連這樣的喜歡也是沉默而寂寞的。那個叫曉琰的女生坐在第一排,每天每天,我的目光都會無數次地輕撫她溫柔的背影,編織著內心深處太多悲歡離合的情節。甚至,自習課時我還會偷偷地寫一些情詩,那是一種永遠無法開口的表白,一種深鎖的情感。同桌的女生有時會好奇地探頭過來,想窺視我紙上的千般思緒,我都極快地掩住,怕遭到別人的嘲笑,怕影響那個美麗的身影。
那些封閉的日子,對曉琰的想念成了黑色時光中唯一的一抹亮色。有一次在辦公室裏,偶然看到曉琰的個人資料,便牢牢地記住了她的生日。那個她生命中的節日在初冬,我開始挖空心思想送她一份禮物。沒事的時候,我在本子上寫下一些禮物的名稱,一一思量,無法取舍。此時我已不在意同桌女生的偷看,畢竟寫的不是情詩,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曉琰的生日的前一天,我才於倉猝中決定,送她一個生日蛋糕。雖然俗了些,可我真的想不出別的,而且,我也不會署上自己的名字,隻是想讓她有那麼一瞬間的驚喜,就足夠了。那個晚上,揣著那點可憐的錢,跑了好幾家蛋糕店,遭遇了無數白眼冷遇後,才買到一個極小極精美的蛋糕,上麵隻有“生日快樂”幾個字,雖然它才比拳頭大一點,可也會給曉琰帶來短暫的幸福吧!
當晚自習結束,同學們散去後,我做賊般溜回教室,想把藏在書包裏的蛋糕放進曉琰的課桌。可是,還沒等行動,有同學回來取書,慌亂間我隻好又放回自己的書桌,拿了一本書落荒而逃。回去後懊悔不已,但是沒辦法,明天再找機會放過去也是一樣。
漫長的一夜過去,我早早地衝進教室。原以為是第一個到達,不想同桌的女生竟已經在了!她一臉笑意,手上拿著我寄予了無數情懷的蛋糕,那一瞬間,我頭腦一片空白,驚慌、恐懼、羞愧,種種情緒糾纏不休!正不知所措,同桌女生卻說:“謝謝你的蛋糕!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我的生日,沒想到……真的很感動,這十多年來,這是我最幸福最開心的時刻,我也祝你快樂,祝你開心,考上理想的大學!”
我愣在那裏。同桌的女生叫蘭小然,我從未真正地觀察過她,這一年多來,和她說過的話不超過二十句。而此刻,她眼中閃著淚光,竟讓我有了無由的感動。見我不語,蘭小然說:“真的謝謝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這是我一個人的快樂,一個人的幸福!”然後,她竟當著我的麵吃起了蛋糕,並強迫我也吃了幾口,小小的蛋糕,很快就被我倆吃光。她鄭重地將盒上的彩帶收進了書包,仿佛收藏起一份感動。等收拾完畢,同學們陸陸續續地來了,我們相視一笑,開始了早自習。
日子似乎一下子變了樣,和蘭小然熟悉起來,常常共同討論習題,再就是講一下彼此以往的事。更多的時候,互相鼓勵著,用大學的美好來妝點我們的心境。她是我在那所學校唯一的朋友,是的,隻是朋友,很好很知心的那種。
我自己也慢慢地變了樣。曾經困囿自己的自卑沉默寂寞,都如水逝雲散,陽光花香悄悄洇染,終於體會到了青春的美好與活力。學習成績也飛快地提高,再不低眉垂首,也不再黯然神傷,而對那個依然溫柔的背影,也沒有了當初的傷懷與落寞。一切的一切,從那個蛋糕開始改變,從蘭小然開始改變,這是始料未及的結果。
那以後的每一年,包括我上大學的那幾年,每到那個初冬的美麗日子,我都會為蘭小然送上一份祝福,我知道,如果沒有她,沒有那次誤打誤撞,我的生活我的際遇,完全會是另一種樣子。
參加工作的第一年,蘭小然從遙遠的另一個城市寫信給我,信中說:“現在可以告訴你真相了!為了你,我每年都要把自己的生日拖後好幾個月!知道你上高中時的一切,知道你喜歡曉琰,知道你想送她生日禮物,知道你的心境,所以,我奪走了屬於她的蛋糕,隻為接近你的內心,讓你和我一起努力……”
心於巨大的感動中慢慢濡濕,回望前塵,我微笑著,兩眼漾滿了淚花。
鯨魚的尖叫聲
文/孫寶成
“不許欺負他。”我大聲喊著。我走出孤兒院大門的時候,看到春園小學的幾個壞小子在推搡那個聾孩子。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孩子,但是根據他的身高,我知道我們差不多同齡。他住在我生活的孤兒院的街對麵那棟古舊的白色房子裏。我看到過他幾次,在他家門廊上無所事事地逗留,隻是坐在那裏做著奇怪的手勢。
到了夏天,我們星期天的晚餐沒有多少食物,隻有不得不到外麵吃的西瓜,我們到飯廳的後麵去吃,免得弄髒裏麵的餐桌。我們到外麵吃西瓜的時候,我便能透過孤兒院四周用鏈條連接的高高的柵欄看到他。
聾孩子開始做出各種各樣的手勢,速度飛快。“你是一個又聾又啞的大傻瓜。”一個高個兒的壞小子說著,把男孩推倒在地。另一個壞小子跑到男孩的後麵,用力地踢他的後背。聾孩子的全身都開始劇烈地搖動,他蜷縮成一團,盡力躲避著,藏起了自己的麵部。看樣子他想哭喊或者怎樣,但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我都不敢相信當時的那個情景。
我飛快地跑回孤兒院大門,鑽進茂密的杜鵑花叢,找出了我自製的弓箭。弓是我用竹片和細繩做成的,我抓起4支同樣用竹子製作的箭,箭頭包著可口可樂罐的金屬皮,非常尖利。隨後,我跑出大門,在弓上搭了一支箭,穩穩地站定,呼呼地喘粗氣,作出恐嚇的架式,看他們兩個誰還敢再踢那個聾孩子!
“你這個大耳朵的馬屁精,和他一樣是個天生的啞巴怪物。”其中一個男孩說。他抓住自己的朋友,遠遠地躲開,免得被箭射中。“你要是膽大,再敢踢他試試看。”我說著,氣得像樹葉般抖動起來。高個兒的壞小子跑上前,用力踢了聾孩子的後背一腳,然後又跑出弓箭的射程之外。
聾孩子痙攣了一下,隨後發出一聲我終生難忘的聲音。那是鯨魚被魚叉射中,知道自己行將斃命時發出的尖叫聲。兩個壞小子大笑著跑走了,我憤怒地把所有4支箭都朝著他們發射出去。
我從地上把聾孩子扶起來,幫著他回到了離學校有兩個街區遠的家。我們到他家時,她姐姐告訴我,她弟弟隻是耳聾,但並不像兩個壞小子說的那樣天生就是個啞巴。他非常聰明,但是聽不到聲音就不會說話。我告訴他姐姐,壞小子踢他的後背時他確實叫了一聲。她卻對我說,我一定聽錯了,因為她弟弟的聲帶在一次失敗的手術中已經全部被切除了。
我要離開時,男孩衝我做了一個手勢。我問他姐姐:“如果你弟弟那麼聰明,為什麼總是用手比比劃劃的呢?”她告訴我,他是在用手勢說他喜歡我。我什麼話都沒回答她,因為我不太相信。人們不可能用手來說話,大家都知道。人們隻能用口來說話呀。
其後的一兩年裏,在夏天的幾乎每個星期天,當我們在飯廳外麵吃西瓜時,我都能透過鏈條連接的柵欄看到那個男孩。他總是衝我做著可笑的手勢,我隻是衝他揮揮手,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我在孤兒院的最後那天,警察追我。他們告訴我,我將被送到佛羅裏達兒童感化院,所以我跑走,想擺脫他們。他們圍著飯廳追了我好幾圈,後來我衝向鏈條連接的柵欄,要爬過去逃跑。警察把我從柵欄上拉下來,給我戴上手銬,我看到那個男孩坐在門廊上望著我。男孩差不多有十二歲了,他躍身而起,跑過聖迭戈大街,手扒著鏈條連接的柵欄,站在那裏看著我們。
警察拖著我的腿,連吼帶叫地走了上百碼滿是土和鬆樹枝的路,來到等待的警車前。整個過程中,我又聽到了鯨魚被叉中時發出的尖叫聲。警車載著我們開走,我見到聾孩子鬆開抓著柵欄的手,很慢地滑到地上,頭埋在了樹葉和樹枝中。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可能真的喜歡我,他想要救我,因為他認為我也在發出鯨魚尖叫的聲音。
一個勇敢的人
鳳凰
進入高一,我沒有想到,我會和劉國強成為同桌。跟劉國強成為同桌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因為他是公認的勇敢的人。
在讀初中的時候,我就久仰劉國強的大名。據說在一次體育課上,操場上突然出現一條蛇,大家都很害怕,而劉國強卻上前將蛇捉住,並扔到了操場外麵,才使那節體育課得以繼續。還有一次,真正讓劉國強出了名。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劉國強看到一頭狼追趕一個小孩,他趕緊上前去,將那頭狼給打死了。為此,那個孩子的家長感謝劉國強,學校也表揚了他,並發給他400元獎金。一時之間,劉國強成了人們心中的武鬆,似乎他打的不是狼,而是老虎。
成為同桌沒幾天,我便和劉國強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們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很多同學都羨慕得要死,我則樂得心花怒放。
劉國強特別喜歡遊泳,整個秋天的每個周末,他都要拉著我去遊泳。我一點都不會遊泳,就算會遊泳,我也不會在秋天下河遊泳。劉國強的身體十分強壯,他一點都不怕冷,在水裏歡快地遊著。我在岸邊看得心裏癢癢的。劉國強告訴我等夏天他教我遊泳。
夏天來臨後,劉國強每個周末都帶我去河裏遊泳。劉國強一點也不嫌我笨,硬是教會了我遊泳。後來父母知道了我常下河遊泳,便將我狠狠地批了一頓,叫我以後不準再下河遊泳。父母不讓我下河遊泳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在這條河裏,我的一個表哥淹死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