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不要迷戀山腰的風景(1 / 3)

第六輯 不要迷戀山腰的風景

人常常感歎自己沒有時間做某些事,或者抱怨生活一成不變,於是時間就在這些抱怨聲中匆匆流逝。七年足夠讓人生改變一次,就看你是否有改變的決心。

一場夭折的“離家出走” 文|龍岩阿泰

名不見經傳的戰爭,力所不能及的青春,沿途狂奔——張嘉佳

A

我叫柳若彥。在大家眼中,我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兒。

父母對我很嚴厲,要求頗高,為了不辜負他們的期盼,我總是努力做到最好。我知道,家裏所有的親戚朋友都誇我,把我列為他們孩子學習的榜樣,覺得我天資聰慧,無所不能。

可是,我明白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智商沒有比別人高,努力是我唯一的途徑。我很累,時常想停歇下來。那些小女孩的心思我也有,可是我不敢說,更不敢表露出來,我要把有限的時間合力利用起來,才能應付各種學習。

那些被人神化了的“傳奇”枷鎖般讓我痛苦不堪。“保持第一”——簡單的四個字卻需要我在背後默默付出多少努力和失去多少玩樂的時間。

久而久之,無論麵對考試,還是各類比賽,我都習慣把目標盯在“第一名”。屈居亞軍,對於父母而言,我就是失敗。

B

圍棋大賽,我最後輸了,屈居亞軍。

如果在以前,我肯定會鬱悶不樂,患得患失。但這次比賽失利,聽了同桌林子童的話後,我居然不難過了。

林子童說,他也參加了這次的圍棋大賽,不過在第一輪就慘遭淘汰,贏他的對手就是最後贏我的那個冠軍。

“其實你的棋風比那個冠軍更犀利,但後麵有點輕敵,要不你就贏了。這是棋社裏的老師說的,柳若彥,你真棒!”林子童說。“嘲笑我呀?我都輸了。”我沒好氣地回駁他。“我哪敢嘲笑你?你可是我的偶像。”林子童一本正經的表情逗樂了我。“嘔吐對象吧?”我說。“柳若彥,你同桌哪能那麼壞呢?”林子童見我笑了,也輕鬆起來。

林子童告訴我,班上的同學都很羨慕我。“還有嫉妒和恨吧?”我說。“嗯!誰讓你總得第一,讓人情何以堪?你就像無敵的女金剛。”他誇大其詞地說道。我笑了起來,還“無敵女金剛”呢,其實我隻是一隻“紙老虎”,內心的脆弱被耀眼的光環遮擋住而已。

“參加比賽,誰都想得好名次,隻是很多人得不到。知道嗎?柳若彥,我特別崇拜你,我也學過很多東西,卻沒有一樣能堅持下來,而你做到了……”林子童說。

我沒想到,表麵大大咧咧的林子童其實內心細膩柔軟,他安撫人不留痕跡。當他一臉敬仰地說他崇拜我時,我的心仿佛飄上了雲端。

C

當我帶著笑臉回家時,才進門,居然遭到老媽的一頓訓斥,她說我比賽輸了,卻沒有一點認錯的態度。

“第二名就是犯錯了嗎?”我第一次很強烈地和老媽頂撞起來,“你那麼厲害,為什麼不自己去比?”我問她。“你什麼態度?這樣跟我說話。”從沒被頂撞過的老媽愣住了,招架不住時竟然用強權來壓製我。

我沒有像過去她罵我時一樣掉眼淚,這次我是大叫著再次質問她:“你又有什麼一直得第一的?憑什麼我就不能輸呢?你那麼平凡,憑什麼要求我不平凡?”“你一定是瘋了?從回家後就不正常。比賽輸了,還能樂嗬嗬地回來。現在又用這種態度對付我。”老媽喋喋不休地謾罵。“你總要我得第一,就是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可是你想過沒有,我有多辛苦。我不想再得第一了。”我發泄般地吼。

別人眼中的“模範家庭”此時正上演著“世界大戰”,這是我第一次氣急敗壞地和老媽吵。那些壓抑在心裏很久的話,我全都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老媽用固執和強權捍衛她所謂的尊嚴,她說我翅膀硬了,不能管了,還說我如果不想再呆在這個家,就早點滾。

老媽被我氣得口不擇言。

我聽後,發瘋一樣跑出了家門,隨便跳上一路公交車就離開了。

D

沒有目的地,我也不知道能去找誰。親戚家肯定不能去,被他們知道這事,還不笑掉大牙。同學家更不知道去找誰,除了林子童,我和別的同學關係一般。

坐在公園的草地上,我沒來由地感覺自己特別失敗和悲哀,長這麼大了,我竟然沒有一個好朋友。望著落日的餘暉一點點隱退,夜幕降臨了。

公園裏華燈初上,一盞盞昏黃的路燈仿佛盛開在迷蒙夜色中,熠熠生輝。不知從哪飄來飯菜香時,我才感覺饑腸轆轆。除了隨身攜帶的乘車卡外,我找不到一毛錢。和老媽吵得口幹舌燥,又在街上逛了半天,我不僅餓,還特別渴。

我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往日的這個時間裏,我正坐在飯桌前吃老媽煮的香噴噴的飯菜。老媽會的東西確實不多,但廚藝一級棒。可我才離家出走,又怎麼能回去呢?這樣主動認輸,以後的日子肯定沒法過了。

硬著頭皮,我繼續在公園逛。公園裏人多,三三兩兩,談笑風生。看見落寞的我,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我不知在公園逛了多久,夜色越來越深,公園裏人漸少,心莫名地有點恐慌起來。我怕被壞人抓走,也惱怒父母不來找我,難道他們真的不管我了?一點都不擔心我的安危嗎?想著,淚珠子就滑出了眼眶。

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我實在受不了,於是匆匆跳上最後一班回家的夜公車。

E

回到家,我又憤怒了。

我離家出走,驚恐萬分,餓得要死,老爸居然沒事似地坐在沙發上喝茶。他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嗎?我憤然地瞪著他,環視一圈,發現老媽的房門已關,估計睡了。

“爸,如果我離家出走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出去找我?”我傷心地責問。他對我的關心就那麼淺嗎?老爸看了我一眼,說:“城市那麼大?你讓我去哪兒找你?就算報警也得過24小時。再說了,你身上又沒帶手機和錢,能上哪?所以我在家等你。飯菜你媽還幫你熱在鍋裏,洗洗去吃吧,你今天可把她氣得夠嗆了。以後再不許這樣,知道嗎?”

我站著不動,嘴裏恨恨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也覺得老考第一名很容易?你明白我有多辛苦嗎?”說著,我委屈地抽噎起來。“好啦,你以後隨便考,沒人再逼你考第一。”老爸退了一步。“班上的同學對我敬而遠之,我連一個好朋友都沒有,離家出走,也找不到落腳處,我太失敗了。”我說。“那就交幾個好朋友呀,允許的。”老爸抿了口茶。

“我還要畫我喜歡的漫畫。”我得寸進尺,沒想到老爸也答應了。

這場夭折了的“離家出走”,我狼狽而回,卻以勝利收場。

那以後,父母不再幹涉我的學習,我自己有分寸,成績始終保持第一。我知道,既然父母讓步了,我也不能讓他們失望。畢竟,我一直是他們最大的驕傲。

載於《學苑創造C》

青春裏的出逃大都是盲目且不計後果的,可是到最後肯定是後悔的。因為還沒準備好跟這個世界擁抱或者訣別。最後你就明白了,做正確的事,是生命中一步很重要的棋。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文|林永英

我以為挫折、磨難是鍛煉意誌、增強能力的好機會——鄒韜奮

那一年是我十八歲也是我高中的最後一年,當從開心嬉笑的高一高二走過,一跨進高三的門檻,那顆本是貪玩無憂的心忽地就和周圍的同學環境一樣凝重起來,有了一種緊迫感,壓力感:是好好學,考上有鐵飯碗的城鎮戶口;還是繼續貪玩,考不上回家當農民種地?路就那麼突兀,那麼涇渭分明地擺在了我們的麵前。

麵對眼前的岔路口,我很茫然。真正要考上個大學,真是不易,那得是班裏最優秀最拔尖的學生才敢有的想法。

那時學校沒有藝體班,隻有幾個喜歡藝術的學生,分別跟著音體美老師單獨學,然後再考取理想中的大學。前兩屆有幾個同學成績也不是很突出,但是通過這幾方麵的專業考試,都分別考上了理想的學校,跳出了農門。

我自認為自己有音樂這方麵的一點天賦和愛好,若能學好它們再考學,我覺前程還算是有點希望的。於是回家和父母平生第一次像個大人似地和他們談了我的想法。得到父母的讚許,我開始了自己在這最後一年裏的拚搏。

高三那是我利用最好的一年,最苦的一年,最累最充實的一年。每天晚上我都是把時鍾調到第二天的淩晨四點,四點的鈴聲一響,無論多困,我都要從暖暖的被窩裏爬起來。然後到樓前的琴房裏彈琴、練聲。

此時,同學們都還在夢中,宿舍裏此時還沒有亮燈,也有一兩個想學習的則會在床頭點上小蠟燭看書。記得有一次睡得太沉太香,聽到鈴聲一響,爬起來就走,幸好在最後一步前清醒過來,彎腰一摸是床沿,我是在上鋪呀,若是再走一步非掉下不可,當時就嚇出了滿身的冷汗。

待冷靜下來,還是匆匆用頭前晚上打好的冷水洗了把臉,然後繼續到琴房彈那個四處冒風的腳踏琴。學校有手風琴,但練手風琴最少也應該從高二就得開始,我現在要開始學有點晚。所以老師讓我選擇的器樂是鋼琴,學校沒有,就隻能用腳踏琴代替。但是訓練時,手的位置,力度都要嚴格按鋼琴的要求來練,因考試時曲子是必須是在鋼琴上彈的。這種在風琴上找鋼琴的感覺真是不好找,就隻能是死勁地練了。

四點來到琴房,我自己給自己立了規定,前三十分鍾熱手彈音階,然後是跟琴練聲。最後一小時翻譯五線譜,練習自己準備考試的曲子,說是一年,怎麼能夠呢?專業是提前兩個月考,而我也必須在這最短的時間內全力以赴地把專業學好。專業考試過關了,才能有資格參加文化課考試,不然一切也是免談。

六點,我準時和同學們在教室裏上早自習,這個時候我都是用來背英語。文化課我隻上我要考的科目,其他不考我也就不學了。上其他科的時候,我到宿舍做老師發的試卷,在宿舍學沒人管,那是需要自製力的。我的數學、英語成績奇差,那就從高一的開始複習,我用地毯式逐塊搜索,不會不懂不明白的,我就去問。決心去學了,還有什麼不可以克服並學會的呢?

那段時間隻要有空閑我就學,兜裏時時都裝有著英語單詞,隨時更新,隨機而背。啃著煎餅,腿上也會攤上本書,哪怕是看一點也是好的,說不定這一點就會是考試時的大問題呢!

晚自習之後,別的同學回宿舍,而我是去了琴房。在這裏我會一直練到十點,晚上的十點,校園裏是很靜的,也很嚇人,每次我拿著手電回宿舍的時候,另一隻手裏則是攥著一把削鉛筆用的普通小刀。校園中沒有什麼,門口也有值班的,可就是說不出的害怕,就那麼攥著,走著-----

從早晨四點到晚上十點,我的睡眠是嚴重不足,累是更不用說的了,尤其是我練琴的肩和背說不出的酸痛,真想痛痛快快地在床上攤開四肢,美美地,美美地睡上一覺。其實那時就是這樣,很多考上學的學子經過那段拚搏的,都深有體會。

待到考專業時,門德爾鬆的《紡織歌》已被我彈的有聲有色了,老師很滿意,我也很滿足,這麼短的時間我做到了自己的最好。我通過自己辛苦的努力,我成功了。

高三的那一年,那是我從懵懂到迅速成長成人的一年,不是有句話叫“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嗎??每當回想起那段拚搏的日子,我總是很欣慰,很驕傲,我選擇對了,也堅持對了。有了這段苦力拚搏的經曆,我還怕什麼?以後的路還能有多難?

? ??載於《情感讀本.4》

那段難熬的歲月,是我們成長的必修課。那時候是孤獨的,黑暗的,卻也是最努力的。熬過之後,就好了。守得住寂寞,才能爭的繁華。

我強故我在 文|楊張光

不害怕痛苦的人是堅強的,不害怕死亡的人更堅強。——迪亞娜夫人

那年,我剛進中學,家裏正是水深火熱的日子。父親剛做完手術,在住院,為提供那高額的手術費和住院費,母親當掉了家中所有能換錢的東西,自己也找了份了盡可能掙錢的差事。母親每天日升就作,日落才息,人一天天消瘦,頭發成把成把花白。那段日子讓我感覺:貧窮是如此可怕,怕得無能為力。

很快,難題出現在了我的身上,是否退學成了家人上下打量的算盤,而我也很明白家裏的情況,退學與否隻聽父親一言。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孩子退學,母親堅定的給了一個結果,已不再由父親發話。我退學的難題似乎解圍,但母親的堅定告訴我,這意味著如此辛勞的她要加倍勞作,隻為了扛起這個家的所有。

在學校裏,日子對我來說,一切都很幹淨,捉肩見肘已成了習慣,口袋裏的精打細算從早到晚。在食堂裏吃最便宜的飯,幾乎不買零食,不喝飲料。那樣的生活在當時的自己看來似乎麻木了,感覺不到什麼苦,或許憑著這樣簡單的心理:有粥的碗總比無米的炊好。

隻不過,在同學麵前,我一直沒敢以錢正眼,“小氣”似乎成了我的死穴,所有的理直氣壯都會敗於這一點。於是,我變得不愛同他們說話,不愛參加班上以及學校舉辦的活動。獨來獨往的我已成了習慣,利益裏頭,一切以不屑帶過。

我也有自己覺得驕傲的地方,就是學習成績好,看過很多書。我一直堅信,沒書看比沒錢用更難受。因此,還算品學兼優的我在老師眼裏多半是微笑與表揚。這也成了我一直能堅持的唯一方法與動力。

那年的五四青年節,學校要舉行韻律操比賽,以班級為單位,選33名同學集體參加比賽,評選班級優勝獎和優秀個人獎。經過推薦與平日觀察,班主任定下了本班33名參賽選手,其中有我,而且是領隊,並規定參賽選手上身穿白色襯衫,下身穿藍色運動褲,沒有的借或買。藍色的運動褲我有好幾條,但沒有白色的襯衫,隻有半白色的短袖。我一下為難了,上哪去弄白色襯衫?借?同學都在借,肯定分我沒份。買?怎麼向家裏開口?於是沒辦法,我有了退出的想法,但一想到老師讓自己領隊,寄托了好大希望,更不好向老師說退出。當時離比賽還有一個星期,我一直糾結著。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硬著牙跟家裏說說,如果實在不行也好向老師推辭。

於是我就向正住院的父親說了,並且提了白襯衫的事兒。父親也很為難,便不高興的說:“哪還有錢買什麼衣服?用心讀你的書,管那些事兒幹嘛?”一切似乎沒戲,我很無奈的離開了,身旁的母親也有些無助,想搭訕幾句,但沒有,隻看著我走出病房。

回到學校,我依然不知怎麼向老師說。其他同學幾乎都買了新的襯衫,而我這個領隊還空著,不之如何是好。這讓我好幾個晚上難以入睡,就因這件襯衫和我那啟齒難言的身世。

離比賽還有兩天,我滿臉失望的準備向老師推辭道歉,說因為沒有白襯衫,那時每想到這裏,心理總是酸酸的,不好意思說但又不得不說。

剛下課,突然聽說有人找我,正要去老師辦公室認錯的我無精打采的去了校門口,當時看到了母親在那等候,我頓時詫異,連忙上前去問,隻見母親拿出了手中的一個盒子,盒子裏麵躺著一件雪白的襯衫,像剛買的書一樣新。我更加不解,便接著問緣由。母親告訴我:“那天看你失望的樣子,我想跟你說給你買這個,但你走的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