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新時代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社會格局下,編選一套有規模有實力的當代文學選本,不能不說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此次編選的作品大多數來自作家自選的精品,或是經由資深文學編輯遴選成書,全套書在內容編選上突出強調名家的文化品格和所寫時代的精神風貌。
此次選本把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文學作品作為重點來考察研究,因為她呈現當下的狀態,從中我們可以探索當代文學的不足以及其未來走向。這一文學時段,中國社會發生了急劇的轉型,社會經濟體製轉軌後,商品意識自然融進社會的各個文化領域,意識形態的格局也相應地發生了調整。八十年代呈現的是文學狂歡的盛宴,九十年代作家在“共名”狀態的一元格局被打破,文化的多元化應運而生。在文學創作上,作家開始從宏大的敘事題材轉向個人的“一地雞毛”,特別是對民間立場的覓見和認同,身份開始從坐班轉向了流民;進入二十世紀末,文化環境出現產業化思潮,對作家創作帶來嚴重困擾:客觀條件的製約使他們不能維係以啟蒙和精英為元素的公共知識分子的話語權,同時由於時代的影響,他們本身也開始對自身的精神標簽產生了疑慮和動搖。
“五四”以來的文學,大多數時期都處於一種意識“共名”狀態,一種思想主題支配一個時代的文化,比如“五四”的反帝反封建和個性解放、抗戰的民族救亡、五六十年代的階級鬥爭等。“共名”基本概括了一個時段的文化思潮,作家隻要通過作品闡釋或反映這一思潮,就會被這個時段認可,但是在這種文化狀態下,作家的藝術獨創性往往被掩蓋,個性因素很難彰顯出來,他不能與“共名”造成對立,否則就會出局,而作家的獨立品格往往是文學作品的精神內核,離開了獨創性,隻能是臃腫的文學。與“共名”對立的“無名”,也不是說沒有時代主題,它通常是指多種主題並存,無法達成“共名”的狀態。在三十年代出現過短暫的“無名”狀態,由於軍閥割據混戰,導致地域交流阻塞。比如京派文學、南京的民族主義、上海左翼以及東北流亡文學等多種對立的文學思潮共生的局麵,其間有衝突和鬥爭,不管怎樣融合都無法達成“共名”,這個就有點像無名的文化狀態。九十年代的文學不難發現它所含有的“無名”特征與三十年代有本質的區別,它是從文學本身打破了八十年代文學思潮的線性發展,凸顯了無主潮、無定向、無“共名”的狀態,多種文學走向並存發展,表現強勁的多元價值取向。比如主旋律文學由官方掏銀子供養,消費文學以獲得大眾認購為目標,純文學隻要圈子內的人認可或一些小眾讀者,形成官方、知識階層和草根文化三足鼎立的文化格局。多層次的複合文化結構給出文學多種走向的自由,這樣作家的敘事立場發生了轉向,即使許多作家的寫作視點非常接近,也是以不同的方式來生發對所處時代的體念和看法,幾乎每個作家筆下都是一個精神獨立的世界,滲透其個體生命最隱秘的部分。“共名”時代的消亡使得作家放手開拓個人心理空間的寫作實驗,轉向貼近生活的個人敘事方式,一批新生代作家應時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