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爆炸之後,鬱清淺她不知道自己都經曆了什麼,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隨風搖曳,不受控製的被甩出了天際。
……
東楚明惠三年春
一支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在路上,路上之人無不驚歎,自從十五年前發生了那件事,東楚和南唐一直針鋒相對著,直到三年前南唐同意將一國太子鬱君淩送到東楚為質,以及將南唐安親王之女鬱清淺賜給東楚謹王爺,即便如此南唐還賠了一大筆銀子,戰火才得以停息,這樣壯觀的迎親隊伍隻有在十六年前才見到過。
“聽聞,今天是我們東楚的謹王爺墨謹言要娶南唐的清淺郡主,這婚事早在南唐大敗東楚時就已定下,奈何那時郡主還未及笄,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這清淺郡主是南唐安親王府的嫡長女,此人有傾城之姿,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是南唐的第一才女,隻可惜天生雙腿殘疾,至今無法行走,隻能依靠輪椅。”
“在南唐皇帝登基之初,這安親王爺可是以皇叔之名,當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而我們的謹王爺更是東楚唯一一個世襲的異姓王爺,這婚禮規模堪比二十年前先帝娶南唐公主的規模了。”
“噓,你不知道先帝的這樁事是東楚的禁忌,這要是被人聽到可是要被殺頭的。”
……
周圍環境的搖晃使鬱清淺蘇醒了過來,像是在行駛的船上,眼前的一塊紅布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像極了表姐結婚時的紅蓋頭,她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後,耳邊不斷充斥著敲鑼打鼓歡樂嬉鬧的聲音,她非常討厭這種被束縛的感覺,這種限製讓她想到她被敵軍俘虜那段期間的痛苦經曆,同樣的束縛,同樣的壓抑。她的心裏忐忑不安,一閉上眼睛,便會看到她的戰友身體被炸的四分五裂的畫麵,按照炸彈的衝擊波,最輕她也會變成植物人,可她現在還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裏,難道那一切都是一場夢嗎?
突然,“船”停止了前進,但她的身體由於慣性向前傾去,撞到了一塊木頭上,一瞬間無數的記憶碎片如泉水般向她湧來。
清淺郡主,南唐安親王府嫡長女,是南唐唯一的郡主,年方十五,雙腿殘疾,自幼跟隨第一神醫姬又淩學習醫術,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是南唐的第一才女,在外人看來她是安親王爺的掌上明珠,但真正的日子隻有她自己清楚,從小便被嚴格要求,受盡父母兄長無數責罵,還未及笄便被南唐皇帝作為求和的籌碼,賜予東楚謹王爺,及笄後便馬上舉行婚禮。素聞東楚謹王爺殘忍無道,與南唐一戰更是殺死了幾萬戰俘,收到消息安王爺更是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將她關了起來,鬱結之下,劃破脈搏,被人救回,但大婚前夜吞食毒藥,一直昏迷,大婚在即,安親王爺隻得將昏迷的清淺郡主綁到了東楚。
此時,轎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小淺,你不可以嫁給他,他是一個骨子裏嗜血的惡魔,你忘了當初南唐東楚淮水一戰,他一怒之下殺死了多少戰俘嗎?你忘了他用如何手段殺死了他的弟弟嗎?你忘了我們之間的情誼了嗎?你曾說過,你想遠離權力的漩渦,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濟世救人,今天隻要你一句話我願將南唐東楚得罪個幹淨,帶你離開這裏,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轎子裏的清淺聽著他說的話,很快便從那些碎片中找到了有關他的記憶。東方以柏,從六年前便對她處處嗬護,無論誰嘲笑她的殘疾,他都會第一個衝上去,即使每次都被打的頭破血流,也總是微笑的對她說沒關係,他的情誼之前的清淺不是不明白,但隻是拿他當作哥哥一樣看待,從來沒有過其他的想法,因為她知道他那樣優秀,而她隻是一個殘廢,一個不被任何人喜歡的殘廢。
也許是以前的清淺內心深處的痛苦,她現在也感覺很難受。但是她無法回答,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明白,無論之前怎樣,她與他注定沒結果。整理著記憶的碎片,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難道成了一個殘廢?
東方以柏永遠無法忘記,那日寒風徹骨,他在門外苦苦哀求皇帝收回成命,但卻無濟於事,他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人嫁與他人,他雖然沒有官職,但他也懂這層利益,說是和親,其實隻是求和的禮物罷了,於是他來了,盡管無濟於事,他也一定要來,來了不一定會有機會,不來一定沒有機會,在不放手一搏,就真的無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