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儀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說點狠話好好打擊一下樓飛然的得意氣焰,偏偏她一時氣結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樓飛然將赫連寶儀的不知所措盡收眼中,突然發覺她這幅急切的樣子實在是可愛,當他望進寶儀的眼睛,這雙眼睛是如此澄澈,仿佛未受一絲汙濁的高山雪蓮,明淨、聖潔,有點像——那個人。
盛天王收起寶儀才看得見的壞笑,伸手攬過她纖細的腰肢,看向神壇之下的文武百官、四方諸侯派來的代表、盛天的子民,以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語調高聲道:“朕封赫連公主為本朝的二品夫人,封號鳳儀,以後她就是朕的鳳儀夫人!”
準備在一旁的禮官立即將金冊端上,皇帝拿過金冊,穩穩的交到寶儀手中,眼裏漫過一抹深意。
寶儀這次從皇帝的眼中看到的是認真的神情,俯下身接過金冊,“臣......臣妾謝皇上隆恩。”寶儀心裏此刻萬般滋味。
話音才落,神壇之下眾人伏首跪拜,齊聲高呼:“皇上萬歲!鳳儀夫人千歲!”呼聲如雷貫耳,響徹雲霄。
寶儀從沒有見過這等陣勢,她雖然是公主,卻自小都被養在深宮,連見陌生人的機會都沒有,從高高的神壇上望下去,她真有點錯覺,自己真的就是受世人頂禮膜拜的神祗,這種感覺真的是好過癮,難怪那麼多人都想做高高在上的主。
她差點就要被這個盛天王製造的這場冊封典禮感動,差點就想攜著他的手一起治理這片壯麗河山。
不,她是赫連的公主,是樓飛然毀了她原本幸福快樂的生活,她,絕對不能那麼快就心軟,赫連的子民在等她完成任務回去,還有父王,還有......央桑。
樓飛然看向身旁一身明豔喜氣的女子,沉靜的麵容裏隱隱藏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意思,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花園裏遇到她的場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對他們而言,一切故事才從現在開始。
就在神壇之下,四方諸侯代表站立的區域,軒淩墨悄悄的抬眼看向神壇,站在盛天王身邊的女子就是那個赫連公主——傳言中的帝女麼?還真的是與江南女子有很大的不同之處,卻不知她是不是真有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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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裏歌舞升平,一派喜氣洋洋,鳳儀夫人已經迎回聽風閣,所以此刻宮中宴席上隻有皇上皇後,前來祝賀的各地諸侯代表以及盛天的文武百官。
酒過三巡後,皇後揉了揉眉間倦色,微微含笑看著階下宮樂,現在正是一群妙齡舞姬在表演舞蹈,裸露的服裝將這些舞姬的曼妙身姿一展無餘。
皇後看向一旁的文武百官,個個喝多了酒就露出嫌惡的嘴臉,看著那些舞姬就要流出口水來,真是有損盛天的形象,皇後瞥一眼各地諸侯也差不多同一個表情,她差點沒有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這些男人都是一路貨色,見到貌美的女子就忘了糟糠之妻。
皇後悄悄看一眼身邊的皇上,卻見皇上並沒有觀賞階下歌舞,好似走了神,難道皇上現在就惦記著那個鳳儀夫人了?她暗暗攥緊手裏的娟帕。
“皇上,臣妾覺得乏,想先行回宮休息。”皇後柔聲說道。
樓飛然一愣,回過神來,趕緊笑道:“那皇後就回宮好好休息吧,來人,送皇後回宮。”
皇後嘴角隱隱抽、搐,又多提醒一句,“現在天色已晚,皇上也不要太過勞累,早些歇息才好。”
“勞皇後掛心了,朕自有分寸。”
皇後也不好再說什麼,麵帶微笑的行禮告退了,隻是垂下的眼眸卻隱隱冒著火光。
待回到皇後寢殿,皇後的麵色立即僵冷下來,胡亂的拔去鳳釵,散了發髻,獨自披衣而坐。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以前她說乏了,他好歹還多幾句關懷的言語,現在他卻冷冷淡淡,好似巴不得她趕緊離開。
這樣也罷了,她好心囑咐他早些歇息,也算是暗示皇上關心一下她,沒有想到皇上居然說他自有分寸,倒顯得她這個皇後很是多餘。
“真是豈有此理......”
皇後麵容越發森然,還有那個赫連公主,皇上也不說一聲就封赫連寶儀為鳳儀夫人,赫連蠻夷也配“鳳儀”二字?
“鳳”原本就屬意為皇後,隻有皇後才能母儀天下!
——哼,赫連寶儀,鳳儀夫人?你想踩到本宮的頭上去嗎?皇後心裏發狠,手下用力,書桌上的墨寶全數落地。
墨汁淋漓,濃黑的液體一滴、一滴往下滴落,落進皇後的眼裏卻好似是盈滿腥氣的鮮血。
赫連寶儀——你配母儀天下嗎?
雙鶴祥瑞紅燭把偌大的寢殿照的通明,卻更襯的皇後微微發顫的身影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