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即將被立為東宮之人還隻是個吃奶娃娃,任未成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影魅軍在此時便交予他的。然而與任朝陶而言,隻要影魅軍還在一日,就總還剩一絲勝算。

這一日的步忘歸一大早便不斷地打噴嚏,直到此時才稍稍好了些,誰知剛安靜下來,便聽見了衣袂飄動的聲音,若隱若現,明朗卻又不顯露。步忘歸內心咯噔了一下,擔心是任未成又派了大內高手來取他性命,隻聽見“砰”的一聲,有人落在了他身後的草垛之上。

步忘歸猛地回過頭,正欲大喊喚來他的獄卒兄弟,卻在看清來人之後,啞然失聲。

她會出現在這裏本就已經足夠奇怪了,更奇怪的卻是她此刻的打扮。

隻見薰迭身著著木甲門弟子統一的棕黃色褲裝,手臂與膝蓋處均有護甲,腰間還掛著一個機甲包。就連她的束發之物,也恢複了木甲門女弟子專用的木製小簪。

步忘歸因著吃驚之情久久不曾開口,薰迭卻同樣也不說話。隻見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這個牢房,瞟見他的那張草垛床以及床邊的幾本書與一盤點心,終是率先輕笑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難怪盟主聽聞你被關 押地牢時毫不擔心,原是知道你會把牢獄生活也過得有滋有味。”薰迭那個“味”字還未出口,步忘歸卻猛地走近了她,焦急道:“盟主?武林盟主?君盡觴還活著?”

薰迭原本還想寒暄幾句,卻在聽見步忘歸這句話,忽地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她卻很快恢複了正常,別開眼道:“正是盟主專程讓我來請你。”

“君兄還活著,得趕緊通知朝陶才是。”

步忘歸聞言不由得喜笑顏開,他在狹小的牢房中不斷地踱著步,心下思索著要如何將這消息傳至陋居坊,想來想去,終是決定勞煩他在獄中結交的那些獄卒。不過還是得先把眼前的這尊大佛送走才是,步忘歸這樣向著,卻聽見薰迭開口道:“倒是不必阿曳如此焦急,盟主擔心夫人會想不開,已經派了圖將軍前去知會夫人。”

“她才不會想不開——”步忘歸大手一揮,可那豪氣十足的手卻是在半空時驟然落了下來。

“對了,盟主還讓我問阿曳一句,夫人是否把腹中的孩子許給了你做義子?”

公孫舜當真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把那孩子給自己做義子,竟是存著這樣的心思。步忘歸的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他僵硬著點了點頭,抬眼看向薰迭,低聲道:“想必若不是因著腹中的孩子,早在公孫舜假死的那一日,她便隨他而去了。”

這也是為何公孫舜能夠如此從容赴“死”,有那個孩子“護著”她,他便還有時間去謀劃,至少暫時還不必擔心她會因著他的離開而做出傻事。

“他這番‘假死’,如今爭取到了什麼局麵?”

步忘歸何等聰慧之人,自是明白,龍途已死,他們父子失勢,任朝陶苦心籌謀的一切,便隻剩公孫舜手中的“山河天下”劍柄。

那劍柄是昔年豐太祖為與江湖中人和平共處而特別所贈之物,為曆任武林盟主代代相傳。那原本是一把鋒利無雙之劍,卻在數百年的武林爭鬥之中遭到損壞,傳至萬仲西時,便已隻留一把劍柄。

此物一出,自是全武林都得俯首聽命於公孫舜。但更重要的是,想要號令武林中其他的小門派很容易,甚至不需要使用這劍柄。可若是想要請出四大門派與四大世家中所有的精銳之師,卻是隻能憑借此物。

“四大世家,四大門派全部整裝待發。騰雲幫、木甲門、丐幫以及洛偃山莊,亦是全部待命。”薰迭看向步忘歸,見他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不禁輕聲笑了一下,道:“除此之外,洪州城東方將軍處,亦有一支民間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