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感念諸位以及那些無數不曾歸來之英魂為我朝做出的貢獻,這一杯酒,敬他們。”
他將手中的酒揮灑而出,又接過了林柔嘉遞過來的第二杯,隻聽得他道:“而此刻這一杯,朕敬諸位。”
“感念諸位,替朕將蠻夷抵禦在這片山河之外,讓百姓無憂,讓本朝無憂。”
任未成說著,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端起,一飲而盡。
那些將士自是不敢怠慢,也急忙道:“該是臣等感念皇上器重才是,多謝皇上。”接著亦是一飲而盡,毫不猶豫。
伴著任朝陶這一精彩絕倫的節目落幕,晚宴的氣氛愈發熱烈澎湃起來,但惟有一人一直陰沉著臉。任朝陶的目光掃過任朝行那露出極為難看麵色的臉,輕輕彎起了嘴角。
他若隻是因為她此番大出了風頭而氣惱,哪怕是還氣惱得早了些。等他回到府中,發現被她與步忘歸戲弄了一番後,怕是會更加生氣罷。
“江湖義士,到此一遊。盜我兵書,天下共譴。”
步忘歸說起這話時麵上得意的表情直到此時還在任朝陶的腦海之中閃現:“我將這字條準備了多份,既然總是要去他府中,我便一股腦洋洋灑灑全扔了進去。”
她與步忘歸假意將今夜會潛入任朝行府邸取回紀前輩兵書之事告訴了圖季更與六位首領,之後她回到宮中準備宴會,而步忘歸則帶著他們七人親自去查探了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任朝行府中早早便得到了消息防備起來。
步忘歸自是不會輕易出手,恍若無事地回到“萬客坊”後,卻是毫不留情地將圖季更與六位首領全都押入了地牢之中。
“砂謀已招供。”
任朝陶專程以準備節目為由,讓明黛專程知會了淑妃,這般落落大方,反倒不易引得他人懷疑。她趁機脫身而出,換了一身不易引人注目的黑色褲裝趕至萬客坊,正好看見步忘歸正準備利用機甲鳥與她傳信。
“砂謀?!”任朝陶有些吃驚地回應步忘歸道,她原以為該是冷斂才是。畢竟根據暮返的提示,也隻有冷斂最為符合。
“正是砂謀。”步忘歸似乎也有些不太相信,但鐵證如山,砂謀交出了他自數月前開始與任朝行來往的書信,以及任朝行給他的一麵令牌,卻是讓步忘歸與任朝陶不得不相信。
“理由是為何?”
“沒有理由。”步忘歸亦是皺起了眉頭,他看著眼前的物證,隻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過順遂,原本不該這般輕鬆才是。
他將他們關入地牢,心知這些人既能選入影魅軍中,那麼無論是耐力還是毅力都要強於旁人百倍,隻是簡單地用刑或是下毒想要逼供威脅當然對他們不起作用。因此步忘歸與任朝陶自從懷疑他們中有人叛變開始,早就想好了對策。
熾晴愛慕圖季更已久,若是讓圖將軍替她受苦,她自是受不住。
而揚煙性子雖冷,卻對家人極為看重,家中年邁的奶奶,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若是讓奶奶為她受罪,那比殺了她還要令她痛苦。
至於擘掣與重岩,雖是形影不離的兄弟,可越是這般親密卻也越好利用。無論是誰叛變,都讓他的兄弟去替他受那死刑,倒是要看他們該如何選。
再就是冷斂與砂謀了,任朝陶那時仔細思索了一番,隻覺得比之前三位,愈是沒什麼鮮明特點之人愈難辦。
還真是想不出什麼好的對策。
倒是步忘歸道:“冷斂讀書萬卷,唯一的仰賴便是知識與智慧,若是讓他失去雙眼不能再讀書,想來也會有些懼怕罷?”
“至於砂謀,槍法極好,可若是失了手腳,又如何能再使得好那槍?”
兩人合謀了許久,將眾人的弱點琢磨透徹,但始終未曾貿然出手。直到恰好遇上這樣好的機會,才決定要將那奸細徹底捉拿。本以為會是一場血戰,卻想不到砂謀在被關()押後,毫不猶豫地便供出了自己,這讓任朝陶與步忘歸著實覺得出乎意料,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隻聽得任朝陶道:“他既招了,那便也留不得了。”
“先解決了再說。”
她總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但苦於一時找不出證據,隻能急匆匆與步忘歸告別,又向著皇宮趕去,馬不停蹄地折騰了一晚上,這會兒終於能夠坐下來歇息一會兒,卻還需要不斷地應酬著宴會之中的各種情況,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轉頭向明黛招手道:“且隨我去與父皇道別,這便回長恩宮去。”
她的話音未落,卻眼見又有人走到了她桌前,正欲與她敬酒,卻聽得任朝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今夜與堂妹敬酒之人如此多,堂兄真是趕都趕不及。”
任朝陶順勢抬眼看去,隻見任朝行的身邊站著一位她從不曾見過的生麵孔,不由有些疑惑地開口道:“請問——”
“在下樓徹,江陵侯樓白禦之子,見過洛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