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腳被呼延譽以鐵鏈桎梏住,呼延譽不允許她離開她所住的院子,也不允許她因為那孩子的事情做出些自殘的事情。

她甚至被呼延譽下了藥,隻為逼迫她做那些她在清醒之時絕不會願意去做的事。

那藥被稱為“情眠成雙”,乃是朗科族的祖傳藥水。故時西域各族女子剛烈,為了馴服戰勝其他部落時所虜獲的女子,各部落統領便會令巫醫給那些女子服下這服藥劑。

此藥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女子服下,另一部分則由想要女子愛上他的男子服下。此藥並不會影響人的日常生活,可一旦男子想要享受女子的濃情蜜意,便吞下與此藥相匹配的“戲語丸”,此時便可得見藥效。女子將會變得十分溫順動人,眼中隻會看得見那與她共同服下那“情眠成雙”的男子,對那男子愛到了極點,幾乎無法自拔。

此藥一直深受歡迎,甚至還曾流傳到任安皇宮之中,雖然最後因著實在太過妖邪而被禁用。可這隻需要女子飲下一部分藥劑,剩下全由男子自行完成,接下來便可以隨意掌控女子的藥劑實在是太過方便,讓人實在忍不住想要嚐試。

西域各部的女性地位雖然向來極高,但這樣的藥劑卻始終在人群之中流傳著,不少女性也曾借此發起過抗議,認為這樣的藥劑實在是有辱女性的人格,可卻因著和平年代早已沒有了部落間的戰爭,“情眠成雙”也逐漸不被人們所使用,人們便不太在意這番“反對”的論調,漸漸地也就讓這藥劑自然擴散開來了。

任朝陶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已被下了藥,但是漸漸地,她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她總會出現大段的記憶空白,她想不起在那些空白之中,她究竟經曆了什麼。直到這時呼延譽才告訴她實情,他那副任憑她恨透了卻依舊無所謂的神情,她直至今日都還記在腦中。

她早已不再是那個獨屬於公孫舜一個人的任朝陶,也沒有保住他的孩子,她如何能做到像從前那般毫無顧忌地麵對他。

她抬起手,擦了擦麵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正欲奪門而出時,卻被公孫舜猛地掰過了身子,他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便將她打橫抱起來,扔在了房間裏側的床榻之上。

他的吻如疾風驟雨一般落在她的唇上、頸上,他的手與她十指相握,他的身體不斷地傳送給她力量,那熾烈狂熱的激情,卻是這寂寞已久的靈魂,太久不曾感受到的溫暖。

他看著她,她亦回望向他,從他的眼中,仿若見到了那年初遇時大紅衣袂隨風飄揚的少女,見到了那年燈火花會上眼若星辰的偷跑公主,亦是見到了與他在七彩延綿的甘州城外策馬揚鞭的任朝陶。這些年她所經曆的一切,全都有他。

“舜——”

她從不曾喚過他的名字,總說這名字起得太過大氣,雖然取自古時的帝王看上去十分厲害 ,但若是壓不住,怕是會讓人的氣數不好。那時他隻是笑著看向她,埋首在她的頸間蹭了蹭,接著撫住她的下巴,令她一垂首便趁機碰上了她的唇,笑道:“在下想著,這是把畢生的氣數都用來遇見你了,之後若是氣數不好,也該是怪你。”

“公孫舜!你盡會胡說!”她聞言微微紅了臉,抬手捶了捶他的手臂,卻被他順勢圈進了懷中,道:“朝陶似是從不曾單獨喚過我的名字,何不試試?”

那時她害羞支吾了許久,終是偷偷在他耳邊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卻是立刻覺得羞澀到了極點,將頭埋進了他的懷中,蹭了半天,才捂著臉噘著嘴看向他道:“不要不要,還是叫公孫舜習慣些。”

他本以為再也不會聽見她那樣溫柔多情地喚他的名字,卻不想她竟在此時開了口。

公孫舜將即將沉入夢鄉的任朝陶攬到了身前,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個輕吻,任朝陶呢喃了一聲,習慣性地往他的懷中蹭了蹭,公孫舜的身體卻是猛地一滯。他的手將她落在眼前的發絲輕攬至她的耳後,看著她睡著的麵龐,終是低聲在她耳邊道:“我信你。”

他想他早在遇見任朝陶的那一刻起,便將所有的原則都拋到了腦後。

從那之後,她就是他的原則。

她說她是有苦衷的,他便信她。

無論她說什麼,隻要她還依舊願意靠近他,他便信她。

從始至終,他不過是求一句她的解釋而已。

隻此一句,無論真假,於他而言,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