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步忘歸摟著任朝陶,紀無渲的嘴角微微挑起,話到嘴邊時卻忽地換了一番說辭,隻聽得她道:“喲,步小公子,怎麼數年未見,竟有了這龍()陽之癖?”

她本是有意逗趣,想要他放開這明顯看著並不十分情願被他摟在懷裏的姑娘,誰知卻使得步忘歸將任朝陶摟得更緊,狀似十分淡然道:“晚輩向來對於男女一視同仁,倒叫前輩見笑了。”

紀無渲聞言輕笑了一聲,別過頭去,掩唇道:“你且快放開這姑娘罷,人家的清譽,可勿要毀在你小子手上了。”

“怎麼,與薰迭分開的這些年,竟還未成親?”

任朝陶與步忘歸認識了這許久,隻見過他將所有人逗著玩,氣得所有人麵色發青,卻從不曾見過他被旁人氣炸了的樣子。她很明顯地感受到步忘歸聽見紀無渲的話,仿佛周身都散發出一陣黑氣,不由覺得有些訝異:連步留史大人都難讓步忘歸變個臉色,這位紀前輩僅僅是說了幾句話,便將他氣成了這幅模樣,果真厲害。

“男子誌在四方,又怎願屈居於小小一隅屋室之中——”

步忘歸雖然變了臉色,卻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著。誰知紀無渲隻消看了他一眼,便將他的強裝鎮定拆穿了去,道:“嘖,罷了罷了,舊事不重提。”

“不如給我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這位姑娘?”

紀無渲看向任朝陶,見她也正在回望自己,不由露出了燦爛的微笑,隻聽得步忘歸開口道:“任姑娘,這位是紀無渲紀前輩,乃是沙州木甲門弟子。”

“紀前輩,這位是任朝陶任姑娘,任安人士。”

任姑娘?紀無渲聽見這個姓氏,又想到步忘歸的家世背景,眉心微微皺了一下,卻很快便舒展開來。她衝著任朝陶微微一笑,接著狀似無意開口道:“說起來,一年前也有個小子與你當年一般,以修習為由,雖不入門卻希望在門中學習機關術。”

“看在他師父的麵子上,我自是收了。”

紀無渲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任朝陶一眼,見她麵色如常,便接著說道:“之後看他學得差不多了,我便叫他來尋你。”

“說你與他一般,也隻是在門中修習,之後的成就卻全是自己思考得來。想要他尋你討討經驗。”紀無渲聽見步忘歸輕輕“哦”了一聲,這才笑道:“他可來尋過你?”

步忘歸點了點頭,幾乎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先看了任朝陶一眼,之後才看向紀無渲道:“便是那君盡觴君公子罷,前些日子與他聊了許久,倒是個有悟性的。”

紀無渲眼角的餘光飄過任朝陶,見她雖然麵色如常,可身子卻在聽見君盡觴的名字時輕輕顫動了一下,眼神飄忽不定,想要裝作不在意他們的對話,卻又時不時地抬眼看看他們。能將強烈的心情壓抑得這樣不露聲色,對於一個這麼年輕的姑娘來說,已經算是極其難得。可惜情之所至,終究是會露出些馬腳。

看來這任姑娘便是那與君盡觴愛得轟轟烈烈,令緋聞傳得滿天下都為之震驚的洛偃公主罷。

“那便好。”

幾人又是一番寒暄之後,步忘歸眼見紀無渲進了茶館,便搖了搖頭看向任朝陶道:“再走幾步便到都護府了,想來我爹見了你必然高興,不如去拜訪一番?”

那一日偶遇之後,任朝陶本已將紀無渲置之腦後,此刻忽地在客棧遇見,眼見紀無渲衝她微笑,她竟還想了一番,才忽地憶起,這是步忘歸的那位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