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自家堂妹也因著跋涉而略感不適,這是大夫給她開的方子。在下便讓門下弟子照著抄了一份,也給你家夫人送去。”
皇甫越說著,原本揚起的嘴角已然恢複了平常的幅度。他的表情十分嚴肅,仿佛真的隻是隨手願意幫忙而已。萬映蘿心底不禁暗歎了一聲,這皇甫公子倒真是以德報怨,獨孤守商與君盡觴對他做下了那等過分之事,他竟毫不記仇,給他們下了壽宴的帖子也就罷了,就連獨孤守商的水土不服,他竟也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眼見著萬映蘿收下了那信封,皇甫越這才又一次揚起了嘴角。
他自是不會告訴萬映蘿,根本沒有什麼堂妹的症狀,亦沒有什麼旁人抄寫的方子,他這番胡謅,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心意顯得順理成章些罷了。
獨孤守商來自延邊,這些年雖然一直生活在南方,但始終不適應這邊的氣候。每每到了五六月份,遇上暮春有雨的時節,身上總會生出大片大片的疹子。從前她在他身邊時,他總會提前便讓她服藥,這樣到了可能發病的時節,她的症狀便會減輕許多。可如今沒有人再那般看著她,也不知究竟是何模樣。
剛剛知道獨孤守商住進了洛偃山莊的這個消息時,他不解,甚至有過怨恨,為何獨孤守商與公孫舜會雙雙背叛他。
但經過仔細的思索之後,他漸漸地將很多線索理出了清晰的脈絡。他在一年前趕去暮返那裏時,獨孤守商已被帶走,而他自身亦然中了劇毒 。以他對暮返的了解,暮返願意為他解毒,一定是背後有人與之達成了什麼交易。
此時的江湖之上,遙遙升起各式指向性極其明顯的傳聞:君盡觴奪人妻子,令人不齒。皇甫越無論如何,也該與之決鬥一番,甚至是徹底決裂才是。
這樣明顯的目的,未免也太過分了些。
擺明了便是有人想要他與君盡觴徹底決裂,才這般故意煽動。
至於獨孤守商,皇甫越明白她是個極其重情義、明事理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做下這般令人厭惡之事。更何況,她若真是想逃離他便也罷了,可她選擇的人是公孫舜,便顯得蹊蹺了。她早在多年前便有機會在公孫舜與任朝陶之間作梗,但她那時沒有,如今變更不會有了。
可即便是想得清楚,但當皇甫越真正與他們麵對麵時,他卻還是有些氣憤。
因此不如順勢而為,做出一副受傷甚重的模樣,也讓旁人相信,皇甫越真是恨透了君盡觴,對他的奪妻之恨,此生都不會釋懷。
同時卻又遞出請帖與藥方,仿佛不計前嫌,有意要與洛偃山莊重修舊好之意。引得那些背後坐收漁翁之利的人看不明白,或許會因為計謀未能得逞而露出馬腳也說不定。
萬映蘿並不明白皇甫越所想竟有如此之多,她隻是拿著那請帖與藥方覺得驚訝,這皇甫越有意與洛偃山莊交好,可是不再在意那“奪妻”的奇恥大辱,如此這般未免也太過大度了些。她雖不解,卻還是依照他的安排,將那藥方交給了獨孤守商。
至於請帖,萬映蘿本欲一同交給獨孤守商,卻眼見公孫舜已然回到了客棧之中。她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向他,將遇見皇甫越之事說與他聽後,將請帖遞了出去。
公孫舜聽著萬映蘿說罷,與獨孤守商交換了一個目光。
接著便聽見他開口道:“如何,早都與你說過,皇甫兄那般明白通透之人,怎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