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再過一日便是婚期,今天無論如何也該趕回任安才是了。”

敵人如今逐漸浮出水麵,幾番鬥爭之下,他們雖有所得,但任朝陶卻也並未折損太多。可惜雖擒住了悲畫扇,可那卻是個烈性的女子,發現可能會暴露身份的令牌被任朝陶奪去了後,一怒之下竟然咬舌自盡,就那樣去了。

眾人不禁氣悶,但卻無可奈何,隻得決定再重新尋覓線索。

好在根據那令牌與這一係列的遭遇終是讓任朝陶這邊有了頭緒,將目標鎖定暮返與道尋常,想來那幕後之人終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但她卻不能再在偃師城停留了,正如朝慎所說,婚期將至,她既應了那指婚,就該守約才是。

“也罷,午膳後咱們就啟程。”

任朝陶的話音剛落,便眼見明黛笑著跑進屋裏來,道:“公主,君公子在院子裏放紙鳶呢!”

紙鳶?

任朝陶聞言怔忪了半刻,卻是想起了數年前的一樁往事。

“真羨慕這紙鳶,飛得那樣高,肯定能夠看得很遠。”

任朝陶聽見任朝雲如此說,本在拉扯著手中棉線的手停頓了一下,接著把線與線團都放在了任朝雲的手中,笑道:“來,再把它放得更遠些。”

任朝雲見此急忙想要推辭,道:“別,皇弟向來放不好紙鳶——”

他的話音未落,便隻見手中的線團忽地落地,一下子落出了許多線,紙鳶一時失去了掌控,晃晃悠悠地向下墜落。任朝陶與任朝雲見狀皆是騰空而起,攔住了即降落在樹叉之上的紙鳶去路,接著飛身而下,相視一笑道:“你還真是長了張烏鴉嘴!”

“實話實說而已。”任朝雲聳了聳肩,似乎也頗為無奈。

任朝陶搖了搖頭,看了任朝雲一眼,苦口婆心道:“這紙鳶啊,無論飛得多高多遠,其實都是由你手中的線決定的。”

任朝陶說著,示意任朝雲拿著那紙鳶道:“先拉出一段距離,引它隨風起。”她示意任朝雲放手,隻見那紙鳶“唰”地順風飛起,任朝陶牽著線跑了幾步,找到一個位置站定,又道:“再緩緩放線,時而放鬆,時而收緊,順著心意決定它的高度。”

她將線團中的線又放出了些,一隻手握著線團,一隻手不斷地拉扯著牽著紙鳶的棉線,又一次放飛了紙鳶道:“你看,這下可不就牢牢地將那紙鳶掌握在手中了。”

“嗬,這倒是有趣。”任朝雲看著那高高飛起的紙鳶,看向任朝陶,挑眉道:“皇姐難道不覺得,你剛才那番話,把這紙鳶換成人也同樣有道理麼?”

當年的任朝陶聽見任朝雲如此說,隻是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似是十分不屑道:“一天天滿腦子的權謀之術,實在無趣得很!”

那時年少,不識皇家世事艱苦。如今回想起來,竟是頗為認可朝雲之語。若是朝雲還活著,隨著父皇漸漸衰老,儲位之爭必定慘烈,想來也會十分辛苦。任朝陶想著,不由輕聲歎了一口氣。

“我要啟程回京了。”

聽見任朝陶的聲音,公孫舜回過頭,見她一臉悲壯的神情,不由露出了微笑。

“你且先安心回程便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說,隻是向著她搖了搖手中的線團道:“想玩麼?”

任朝陶搗蒜般地點了點頭,根本不等他回應,卻已從他手中()將那線團拿到了自己手裏。她牽扯著那線又跑了幾步,看著紙鳶又飛得高了些,麵上才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看向公孫舜道:“今日怎麼忽地想著放紙鳶了?”

公孫舜聞言,笑道:“惠風和暢,正是放飛紙鳶的好日子。更何況,這不是你自小便喜歡的麼?”

任朝陶聽見他如此說,幾乎是立刻扭頭看向了明黛,似是有些不情願道:“明黛,又是你說的吧!”

“公主,奴婢不過隨口說說,君公子便有意記在了心裏。可見這是公子的一片心意啊!”

任朝陶聽見明黛如此說,不由笑睨了她一眼,作勢想要打她,卻見明黛輕巧地躲去了參孫身後,道:“參孫大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公主自己害羞了,便要打我!”

“你這丫頭,真是愈發喜歡胡說!”

任朝陶說著又想要伸手捉弄明黛,卻見公孫舜抬步走到了她麵前,鉗製住她的手。指著她麵前的一塊石頭道:“好了,你且看著腳下些,別摔著了。”

“怎麼會摔著,你肯定會扶住我的。”

任朝陶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卻見公孫舜先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隨後卻又立刻板起了麵孔搖了搖頭道:“朝陶,在你選擇的那條路上,永遠不要全心全意相信旁人。”

“寧可錯殺一萬,也不可放過一個。”

公孫舜的話讓任朝陶不免又想起了她之前的猜測,如若那幕後之人真的是龍途,她該如何做。

她有些猶豫地抬眼看向公孫舜,本想對他說起她的疑慮,可那話剛到嘴邊,卻終究變為了另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