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任朝慎不由皺起了眉,伸出雙手桎梏住她的雙臂,稍稍湊近了一下,便感到一陣酒味兒撲麵而來,他不禁露出了十分嫌棄的表情別過頭去。
果然是喝多了。
“唔,不說話。”任朝陶見任朝慎皺起了眉頭,不明就裏地湊近他大聲道:“任朝慎,你我兩年沒見,一見麵就不說話,什麼意思!”
任朝慎聞言微蹙雙眉,心底卻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雖說是喝多了,但好歹認得清人,看來還沒醉。
“喝成這樣,還怎麼與你說話。”任朝慎移開她壓在他身上的手,緩緩地站起身來,接著又伸出手想要扶她起身,卻被她猛地推開,道:“你這小身板,才扶不動我!”
她一麵說著,一麵自己逞強想要站起來,卻是一個不穩,差點又將任朝慎撲進水缸中。任朝慎急忙躲開,又伸出手將她也拉得離那水缸遠了些。
“呼,哪還有皇姐的樣子,真是——”任朝慎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看向拉著自己胳膊傻笑著的任朝陶,不由腹誹道。
任朝陶感受到他的目光,不禁也與他對視,卻忽地感到自己的腰間被什麼硬()物抵得有些疼。她有些不滿地低頭看去,卻在任朝慎的腰間看見了一個酒壺。
“皇姐,你瞧,我也像你一般,喏!”
那一日她正坐在長恩宮院中的一顆梧桐樹的枝幹之上,雙手托腮望著宮外的世界發呆,卻忽地被樹下吵嚷的孩子將思緒牽扯了回來。隻見任朝慎得意洋洋地向她展示著手中的酒壺,大聲笑道:“皇姐不是常說,好酒隻當隨身攜帶,出行途中偶爾小酌,當是人間一大美事麼?”
“我馬上要回燕京了,打算在路上帶著些任安釀痛飲呢!”
任朝陶的手不自覺地覆上自己腰間的那壺任安釀,隻見她從樹杈之間飛躍而下,穩穩地落在任朝慎麵前,抬手猛地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道:“才多大年紀,就成日隻知道飲酒!我也即將啟程回偃師,你且與我一路而行,飲我壺中的任安釀即可。”
任朝慎的小臉上雖然露出了不情願的神色,但他一向聽從任朝陶的話,便也不再反駁,隻是乖乖點了點頭。但除卻那一次之後,他身側的這個酒壺便成為了他形影不離之物,其中總是裝滿好酒,供他暢飲。這是獨屬於他們二人之間,其他兄弟妹都不曾知曉的小默契。
此時眼見任朝陶看著他的酒壺,任朝慎也順勢看向她的腰間,可除卻一個她身著褲裝時隨身攜帶的小包裹,竟絲毫不見酒壺的蹤影。
“皇姐,你的酒壺呢?”
任朝慎有些驚訝地從她腰間收回了目光,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任朝陶道:“難不成竟是戒酒了?”
“可你這會兒不還喝得不省人事著呢麼?”
任朝慎的話音剛落,便聽見任朝陶輕笑了一聲。
隻見她的一隻手死死地攥著他的酒壺,似乎要將指印都刻在那酒壺之上。而她的另一隻手藏在袖中,卻是緊緊握成了拳。
她一直在輕聲笑著,笑聲雖輕卻持續了許久。
任朝慎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卻忽地看見有一滴晶瑩落在了她的手上,轉瞬滑落。
可當她抬起眼來時,卻是毫無哭泣過的痕跡。
這讓自小不曾見過她掉淚的任朝慎不禁以為,剛才定是他眼花了。
“送人了。”
任朝陶將手從任朝慎腰間的酒壺上移開,微笑道。
仿佛是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