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陶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聽見暮返開口笑道:“為何要害怕?我是你大哥啊。”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任朝陶終於將記憶之中被她忽略許久的一句話記了起來。
“公孫家本有三個孩子。但是我大哥在很小的時候便走失了。”
當時公孫舜與她還不是很熟悉,對此隻是隨口一提,並不多做解釋。任朝陶聽著,也隻是表示了惋惜,根本不曾在意這些於她而言根本不重要的舊事。
暮返也曾說過,他在很小的時候便與雙親失散。
而他與公孫舜的相貌又是那般相似。
任朝陶感受到公孫玦又往她的身後躲了躲,低聲道:“任姐姐,你不要相信他。”
暮返聞言抬步向著公孫玦與任朝陶的方向走來,看向不住地發著抖的公孫玦,他的眼淹沒在陰影之中,仿佛兩個巨大的黑洞一般。
“不相信我,就如此信任你的任姐姐麼?”
“若是讓你哥哥在她與你之中選一個帶走,你覺得公孫舜會選誰?”
暮返話音未落,任朝陶隻感受到身後的公孫玦猛地衝了出去,揚起拳頭就打在了暮返臉上,憤怒道:“我哥哥是已逝之人,不許你再提他的名字!”
她那一拳對於暮返而言無關痛癢,暮返隻是拍了拍臉上被她碰到的地方,看向公孫玦道:“已逝之人?簡直荒唐。”
“暮返。”任朝陶的聲音忽地打斷了暮返的話,隻見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身上依舊濕淋淋滴著水,她看著他,伸手將公孫玦從他的麵前拉到了自己身後,仰起頭直麵他道:“我不知道你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究竟買的什麼關子,但你私自扣押朝廷命官,已是罪大惡極。”
她已不再喚他“暮大哥 ”,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他再也不是那個在江陵街頭笑著與她聊天的暮返。
任朝陶並不清楚,她已經失蹤了整整兩天,都護府都已經將整個姑蘇城翻來覆去地找了幾十遍,卻還是不見她的人影。暮返此刻關()押他們的地方是在姑蘇城外一處極隱秘的地窖之中,原是過去住在這附近的農家放置生活物資所用,爾後朝廷修葺道路,農舍搬遷,這處地窖便也遭到了廢棄。暮返料到任朝陶的身份若是失蹤,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因此尋覓了很久,直到確定了這處地窖可用於藏匿之後,才真正開始對她下手,為的就是不讓那些官兵找到她的蹤跡。
“嗬,那便讓你那朝廷中的精兵良將來尋我如何?”
暮返話音未落,便聽見身後的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一個妝容精致的姑娘湊近任朝清的耳邊說了兩句,任朝清聽那女子說了幾句,抬眼看向暮返道:“暮幫主,公孫舜到了。”
任朝陶明顯感到身側的公孫玦往後倒退了一下,整個身子猛地繃緊,癱坐在了牆邊。
她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怔怔地看著那個緩步走近的人,張了張口,卻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公孫玦在看到公孫舜時,忽地發出類似於小獸受傷時嗚咽的聲音,她扭過頭看向任朝陶,又再次確認了一遍公孫舜臉上那道“×”型傷疤,這是後來君盡觴帶著那隻遮住半張臉的麵具時,眾人都看在眼裏的疤痕。
君盡觴就是公孫舜。
公孫舜一見到如此狼狽的任朝陶與公孫玦,不由怒從心起,他恨恨地看向暮返,從牙縫之中蹦出幾個字來:“放了她們。”
“嗬,你來之前我就同你說得很清楚。”
暮返看向眼帶狠戾的公孫舜,輕笑道:“隻能帶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