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陶有些好奇地看向劉喜,此人寥寥數句竟把她比作年輕時的父皇,正巧點在父皇的心頭。父皇如今已不再年輕,回首當年往事,自然會喚起他的共鳴。接著又強調她雖是公主,卻能與當年的父皇相比,不輸男兒,更為難得。

果然任未成聞言立刻大笑出聲,他走近任朝陶,親自伸手扶起她,道:“那便如陶兒所願,且先出去闖闖看。”他說著又看向任朝昳道:“昳兒也平身罷。”

任朝陶告退時,李演又已經像他平時那般候在了殿外,而劉喜則已出發去準備任未成的午膳了。與李演寒暄了幾句後,任朝陶與任朝昳告別,在半路上攔住了劉喜的去路。

“劉公公,朝陶以前多有怠慢,還請公公勿要怪罪。”

劉喜聞言,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露出他那招牌般憨厚的笑容道:“公主一直對老奴以禮相待,怎麼會怠慢呢?”

“朝陶年紀輕,不懂事。”他雖如此說,任朝陶卻還是道:“公公不怪罪,是公公大度。以後朝陶要是有什麼不足之處,還請公公海涵。”

“大公主,您大可不必如此。”劉喜依然帶著笑容,但聲音卻變得嚴肅起來,道:“老奴在皇上身邊四十載,與李公公共為主事公公二十七年,一直安然無恙,您以為是憑著什麼?”

“憑的就是老奴實事求是,從不與前朝大臣、後宮嬪妃亦或是皇子公主拉幫結派。”劉喜說著,長歎了一口氣道:“公主自小與李公公相熟,如今不過因著老奴在殿上說了幾句實話,卻又來向老奴示好。”

“若是叫旁的人傳到李公公耳裏,於公主,於老奴都不是好事。”

“公主的確是年紀輕,不懂事。以後還是莫要如此急於求成得好。”

劉喜見任朝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到她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家而已,哪怕再如何聰慧也終究不能麵麵俱到,因此道:“公主,容老奴說句僭越的話,咱們自己一步步穩打穩紮地走好,又如何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劉喜說完這句話便告了退,隻留下任朝陶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帝王身邊的人,果然都是人精。

她實在還差得遠。

伴著漸漸從西北而來的寒潮侵入城中,靖新十七年的最後一個半月轉瞬而過。

任安皇宮中四處洋溢著新年的氛圍,每日都有大小宴會不斷。

任朝陶看著鏡中的自己,回首看向明黛道:“明黛,這天天吃吃吃,感覺我胖了不少。”

明黛聞言不由笑看了任朝陶一眼,反駁道:“公主就是太瘦了,趁著新年多吃些才好。”她說著將一件暗青色繡著繁星的宮裝拿到任朝陶麵前比劃了一下,本來很滿意,卻在看見那裙子隻能夠到任朝陶的腳踝時皺起了眉頭:“怎麼短了這麼多,這不是我們公主的尺碼啊。”

任朝陶本不以為意,道:“短了便讓尚衣局拿去改,無妨。”

她正說著,卻看見那宮裝的尾部有一個暗扣,她將那扣子解開,隻看見原本藏在襯裏之間的衣布瞬間滑落,竟是猶如河水一般傾瀉而出,與原本的衣衫融為一體,根本看不出來竟是兩個部分。而這尾部極其飄逸的形製拖在地上,若是穿在身上隨著腳步而動,便仿佛繁星墜落在河畔之中,伴著水波緩緩前行。任朝陶見狀不禁喜笑顏開,她抬眼看向同樣露出驚豔之色的明黛,道:“這衣服是何人製作,本宮有賞。”

明黛聞言急忙點頭道:“奴婢這就去問她們。”

誰知沒過多久明黛卻帶著一臉的疑惑回到長恩宮道:“公主,我問了尚衣局的主管,她們說根本不曾有人製作過這件衣服。”

任朝陶不禁覺得有些困擾,她仔細地瞧著這件衣服,卻是絲毫沒有頭緒。

不過既然不知道來緣,還是先驗一下毒為好。

她叫明黛去禦醫所傳來了首席林禦醫,接著又請他與力士專程查看這衣服之中是否藏有毒藥或是暗器。確認並無異樣後,任朝陶卻是更加沒有頭緒了。

直到夏與賢到來,才終於將這“秘密”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