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陶不語,隻聽見公孫舜道:“之前也不見你對獨孤姑娘有這麼大的火氣,今兒個是怎麼了?”
任朝陶還是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她的劉海擋住了她的眼,讓公孫舜看不清她的表情。
為什麼會火氣那麼大?
因為她在見到萬映蘿的第一刻就明白,萬映蘿是她比不起的。
所以她嫉妒得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情。
萬映蘿是他恩師的女兒,身世簡單,武功上乘,與他一道,不會帶給他任何災難,反而隻會助他在武學修為上更為精進。
他或許不會喜歡萬映蘿,但長此以往下,江湖上有那麼多身世明朗、武功高強的女子,他總有一天會對那樣的女子動心。
而她隻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甚至還害他差點丟了性命。
更何況,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與他一同浪跡天涯的任朝陶,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身邊不能出現別的女子。
“真的隻是恩師的女兒而已。”
公孫舜話還沒說完,就見任朝陶走到他的身後替他解開了繩索,接著聽見她說道:“是我失態了,公孫公子請回吧。”
公孫舜見她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由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到她或許還在生氣,也覺得情有可原。他伸出手扳過她的身子,低頭看向她道:“朝陶,師傅對我有恩。我的命都是師傅救回來的,因此我要對師傅好,對萬姑娘好。”
任朝陶聞言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從小就是一個很少掉淚的人,可自從遇到了公孫舜,幾乎總是在掉眼淚。不行,她一定不能哭。任朝陶將眼淚硬生生忍了回去,抬眼看向公孫舜道:“公孫舜,我現在又已經恢複公主的身份了。”
“我們之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了。”
任朝陶說著拚盡全力掙脫開他,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便已奪門而出。
卻迎麵撞上了因為聽說刺客的消息而趕來林中這個中轉站木屋的夏與賢。
夏與賢與公孫舜看見彼此均是一愣,隻見夏與賢伸手攔下任朝陶,見她雙手捂著臉,不由道:“公主,沒事吧?”
任朝陶搖了搖頭,想要掙脫開夏與賢,夏與賢卻拽住了她道:“遇事就想要逃跑,是公主的作風麼?”
公孫舜走了過來,麵對夏與賢疑問的目光,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道:“見過侯爺。”
“公孫公子,別來無恙。”
夏與賢眼見公孫舜比之之前在姑蘇城時似乎又長高了些,而且也比之前看著更成熟了些。身上江湖人的氣息總算將那富家子弟的氣質壓去了些,若說以前隻是英俊小生,如今則更有男子氣概了些。看來在任朝陶以為他“不在了”的這段時日裏,他似乎經曆了不少。
不過隻要能完好無損地回到朝陶身邊,倒也是件好事。
但是眼下這幅樣子,是吵架了不成?
夏與賢從公孫舜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任朝陶,他從小看著她長大,從不曾見過她這麼脆弱的樣子。就連陸皇後與二皇子那件事,她也不曾讓旁人看出她的心痛,她一向把自己的情緒掩飾得極好,輕易不會讓深宮中那些如狼似虎之人察覺。可此時麵對公孫舜的任朝陶,竟是把全部的軟弱都暴露了出來。
朝陶這是,真的動心了啊。
夏與賢有些驚訝地看著任朝陶,他本以為等到她終於開竅的那一日,可能喜歡上的人會是呼延家的公子,畢竟那是與她彼此熟悉之人,從身世背景上來看也算相配。就算不是呼延公子,也該有其他合適的王公貴族。卻從不曾想過她會喜歡上一個遠離深宮,生長在自由自在天地之間的人。
那是她永遠也觸碰不到的生活啊。
夏與賢這樣想著,忽地意識到,聰慧如朝陶,他能想到的,朝陶又如何會想不到。無論她如何地想要掙脫,她的根便在這任安皇城之中,她是皇族的子女,永遠也抗絕不了“一生皆由天子之令”的宿命。
夏與賢下意識地將任朝陶護在自己身後,他看向公孫舜,道:“公孫公子,此處是皇家獵場,想必你不宜久留。”
“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