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窖的路，需通過後花園，花園千回百轉，曲徑通幽，眾人走在裏麵，隻覺身在迷宮，滿目亂花翠柳，不分西東。若是無人帶領，恐要迷失其中。
“叔叔，方才等在廳裏的那些人，都是來訂貨的客人麼？為了我們拖延許久，豈不怠慢……”去往地窖的路上，柳絮忽而想起他們似乎占用了菖潯工作的時間。
“那些都是大訂單的商家，須得我親自出馬。平日裏的單子，都是直接給手下辦的。方才那位是常客，隻需按照慣例走個流程便可，倒也無妨。”菖潯不僅對經營之道毫不避諱，連管理之法都不隱瞞。不僅讓柳絮受益匪淺，連同未塵與淩旭都偷學不少。
未塵覺得有些詭異，這生財之道本應是機密，柳絮又算是半個同行，菖潯卻和柳絮解釋的這樣清楚，他與柳棪沏夫婦的關係，到底有多親近？而客棧裏的老者，又為何對菖尋的背景諱莫如深？
“可是”柳絮又生疑問，欲言又止。“叔叔的茶葉用楠木櫃收攏，似乎不大合適。”
菖潯看著柳絮認真的模樣寵溺地笑了，“你可看清楚了？那不是楠木，而是茶菽木。”
“什麼？”柳絮驚慌地叫了一聲。
這茶菽木恐是流嵐特產，淩旭未塵二人不曾聽聞，是以並不知曉柳絮失色的緣由，“茶菽木有何不妥麼？”
柳絮按下心神，“茶菽木雖是極為貴重的板料，按這茶樓其他器物的派頭，也並不算出格，隻是……”
柳絮似有顧忌，反是菖潯忽而朗聲大笑，道“你放心，我自然不會放入薄石斛，若我連這一點都不曾考慮，如何經營茶莊。”
“是我多慮了，叔叔隻會比我更清楚。”柳絮想起情急之下的誇張反應，羞赧地低下頭。
“薄石斛放入茶菽木中有何不妥？”淩旭又問。話到此處，是解開了一層謎又新添了一個，讓人愈發糊塗。
菖潯麵色凝重，沉聲道：“世間萬物總有相生相克，薄石斛與茶菽放在一處，就是犯了大忌。二者相融會產生毒素，一兩不到的量就可以置人於死地。”菖潯頓了一頓，繼續道：“而且這種毒……罷了，貴客遠臨，講這些作甚。”
柳絮頷首“不提也罷。”
二人這麼一說，淩旭與未塵也不再多問，隻在心上記了一條。唯有仔細觀察著菖潯的柳絮看到，他眼中一瞬的黯然。
不覺中天色已晚，三人起身告辭。
“不留下吃頓飯再走？”
“不了，爺爺在還等我們。”
“爺爺？”菖潯神色微變。隨即側頭苦笑，不給柳絮看見。
柳絮沒有察覺，繼續道“今日突然造訪，耽誤您做生意了。實在抱歉。”
“不礙事，匆忙之中，也沒能好生接待。”菖潯親自將三人送至門口。“官府那裏我會幫你聯絡，嘉木盛會時記得過來玩。”
柳絮一連聲道過謝，三人這才離開。
“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菖潯望著三人且說且笑的背影，輕聲低語，“爺爺……嗬，叫的可真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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