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妙妙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見那個無辜的妹妹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對方就像易碎的玻璃娃娃,全身上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長長的幕蘺從頭頂一直蓋到腰部,曼妙輕紗之中,依稀可見一雙有氣無力的眼睛。
夏侯雲灩並沒有像她的名字一樣充滿陽光朝氣,反而籠罩著濃烈的死寂和讓人無法忽視的脆弱。
她身邊,所有人緊張兮兮投以全身心的關注,就怕她一個不小心出了意外,鮮嫩美少年夏侯琪這時候也湊了過去,緊張又謹慎的扶著自家妹妹,跟著戴王妃一左一右將她擁入皇宮。
太後娘娘早早派人等候在宮外,看到母子三人,立刻抬著轎攆過來。
“還不跟上?”將妹妹安置在轎攆上的夏侯琪擦了擦汗,扭頭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夏侯妙妙微微一笑,視線從轎攆上過分纖細的背影移開,抬腳跟上。
無辜,誰不無辜?
便宜姨娘害人家早產加難產,用一條小命償還了,‘夏侯妙妙’身為人子,從小被王府驅趕,一個人在窮鄉僻壤、惡仆環伺的小莊子長大,原本健康的身體一點點被摧垮,拖著一身病痛,人生隻活了不到十年。
她不無辜?
不,她最無辜!
夏侯雲灩無辜,但她有最好的親人陪在身邊,痛苦了難受了有人陪有人安慰有人關心,‘夏侯妙妙’由始至終隻是一個人,再多的恐懼茫然不知所措,也隻能一個人扛著。
‘夏侯妙妙’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
心頭沉重,麵上沒帶出一絲半縷的夏侯妙妙靜靜跟在母子三人身後,從宮外一直走到太後的萬壽宮,硬是在十一月的天氣中走出一身汗水。
兩條腿顫顫巍巍幾乎撐不住身軀。
但不管是‘夏侯妙妙’,還是她夏侯妙妙,都沒有向別人訴苦的意識,習慣一個人默默承受,死不掉就算還好。
太後娘娘心疼夏侯雲灩身體虛弱,一個照麵就將人拉到身邊,細心詢問,並讓人請了太醫。
至於夏侯妙妙,果然如夏侯琪說的,隻是個順帶,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就完了。
默默找了個角落站著,努力支撐著兩條顫抖的腿,眼前出現點點黑色。
夏侯妙妙心裏暗罵,這皇宮也太大了,從宮外走到宮內,前幾天還得意自己恢複許多的暢快一下子被打擊得丁點不剩,她還是那個脆弱得隨時可能死掉的庶女。
沉默的時間有些難熬,她還是胡思亂想,想這是皇宮,天底下最尊貴富饒的地方,那些她費盡心思尋找的藥材,想來皇宮裏都有。
可是要怎麼從皇帝口袋中掏東西,這是個大問題。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太後娘娘問話了,“你叫什麼名字?”
慈祥的老太太想要對一個人好,那自帶聖母光芒的笑容足夠叫一個從小缺愛的孩子淪陷,反之,也足夠讓一顆火熱的心瞬間凍僵。
夏侯妙妙麵帶受寵若驚,軟綿的雙腿往地上一跪:“回太後娘娘,民女名喚妙妙,夏侯妙妙。”
眼珠子一動,才發現麵前多了好幾雙男人的腳,站著的,不是坐著,想來也是剛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