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周六,天氣晴。
陽光從西南方向斜斜照進來,透過窗欞,印在綴滿蕾絲花邊的布藝桌布上,斑駁莫測而又溫暖。
葉朦月低頭看表,下午四點二十三。
他還沒到。
葉朦月繼續漫不經心地邊啜著杯裏的桃花茶,邊打量這間咖啡屋的裝潢。
窗戶摒棄傳統玻璃而采用原木雕花窗欞,以鬆、竹、梅、荷、桃、牡丹造型,端的是古色古香,賞心悅目。可惜她不識木頭,隻能欣賞欣賞這股子韻味罷了。
廳內毫無規律地布著些桌子,桌布蓋著,她看不出桌子是由什麼材料製成的,倒是圓的方的三角的六角的形狀各異讓人頗覺有趣,桌布均是采用讓人一見著便覺溫暖的顏色,一些綴著蕾絲花邊,一些綴著流蘇,一些幹脆拚接著紗縵飄飄搖搖。
如此古意盎然的裝潢居然是——咖啡屋!這該是茶館才搭啊。葉朦月腹誹。
再次低頭看表,四點三十。
他還沒出現。
十一月的陽光尚有餘暖,這樣的秋末晴空太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她眯起了眼,側頭趴在桌上,放任思緒迷糊起來。
有多少年,沒見到那人了?
他似乎到這個城市了呢。一個月前的那次碰麵讓她有太不真實的感覺。月底接到他的電話約她出來見麵,她作了半個月的心理建設才決定赴約。
也許是她記錯時間了,約定的四點,過了半個小時還沒見到人。還好這個連桃花茶都賣的奇葩咖啡屋從裝修到茶品都是她的菜,讓她覺得舒適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葉朦月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她猛地抬起頭望向窗外,太陽已呈蛋黃狀掛在西邊了。
她揉揉眼角,有些納悶怎麼睡著了?
第三次看表,六點整。
她睡了一個半小時?看來那人是不會來了。
走吧,也許人家根本就沒當回事,何必自欺欺人?說不失落是假的。可是能怎麼辦呢?
視線落在西邊天空的蛋黃上,她把額頭靠上原木窗欞,嗅著木香,心中定了定。
走吧。
“月。”聲音在背後響起。
她猛地一轉身,映入眼簾的男子長身玉立,眼裏灼灼光華,左邊外眼角下一粒微小的紅痣,平添三分妖豔,薄唇輕抿,唇角微翹。
順著他的手,發現他五指微張,壓著一本書在桌上,書是翻開的,看過的部分已經有些厚度了。難道他剛才一直在這裏看書?
“你……是……。”
不,她非常清楚他是誰,她隻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思及此,心裏不由泛起一抹苦澀。
“十月十二號才見過,這才一個月時間,你就……把我忘了?”
對麵的男人垂下了眸子,看不清神色。
“不,我不確定……那是你。”
是的,她不確定,那天的匆匆一瞥太不真實,直到接到他的電話,才驚覺原來他真的出現了。她沒認錯。
她收斂心神,重新坐下。
“你到了多久了?”
“四點四十,你趴著在打盹。”她睡得不穩,他不忍吵醒她。
“好吧,我道歉。先點杯東西再談吧。你喝什麼?”她不想說太多,隻想早點結束這次碰麵。
她招來服務員為自己重新上了杯桃花茶,耳邊還沒傳來回音,她轉頭,卻發現男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你坐我對麵去。”離太近她不自在,不著痕跡挪了下身子,她問:“喝什麼?快點。我請你。”
“一杯卡布奇諾,謝謝。”他笑得溫和,服務生飄飄然而去。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麼洋又這麼娘的玩意兒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好像兩人很熟悉似的。
果然挪到對麵去的男人似笑非笑好不得意。
“可你還……一如既往。”
她覺得他的話語帶雙關,可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別人又怎能清楚?
她不禁有些不耐煩了。
“你找我來到底什麼事?”
“唔……先喝茶,待會兒帶你去吃飯。”
“誰要跟你吃飯?有什麼事你最好現在就說,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那好,不吃飯。喝茶吧。”
一聲輕歎從對麵傳來,她本是靜不下來的心思更亂了。
“月,你覺得這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