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誌龍見她羞紅了臉,忍住笑,作為長輩也不能隨便亂笑,稍緩後說:“鶯鶯,快進去,別讓你爸等太久。”他也隻能催了。
黃鶯鶯覺得跟步誌龍說多了沒用,不過,有步誌龍出來傳一句話,她心裏也就有了譜。她朝步誌龍點了點頭,便邁著方步進了堂屋。
堂屋裏,王明軒正在喝茶,熱得他挽起衣服,露出半截肚子。一見女兒進去了,連忙把茶杯放下,把衣服拉去遮住那胖乎乎的肚皮,朝那沙發上的一堆東擺一擺手,“鶯鶯,爸爸給你帶了一些衣服、首飾、化妝品,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我也不知道你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胡亂買了一些,如果不合身,爸改天帶你去挑。”
他的底氣不是很足,主要是怕女兒不接受他的禮物。他的心好忐忑,也好期待。忐忑不安是因為害怕女兒拒絕他的好意;卻期待女兒收下這些禮物。
黃鶯鶯原本是不打算接受父親的禮物,但是轉念一想,覺得步飛揚說得對,她應該給自己的父親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
她瞟了一眼那堆禮物,沒有去打開來看,而是緩緩地坐到父親對麵的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瞧著父親說:“禮物我收下了,不管衣服是否合穿,都是我的親生父親第一次送的禮物,我必須收下,就算不合穿,我也會當成收藏品收起來,隻是,我有幾句話跟你說,可以說嗎?”
語氣平和,內容合情合理,她端端正正地坐著,雙手擺放在那對修長的腿上,長發披肩,眸子裏閃爍著溫暖的光澤,既端莊,又親和。很顯然,她接受了父親的禮物,也表達出了願意跟父親交流的意願。
這樣的女兒,王明軒怎麼能不愛,但是,他愛晚了,足足地晚了二十四年。女兒二十四歲了,他以前居然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兒,誰的錯?肯定隻能是他自己的錯,錯在當年不應該為了飯票錢去招惹她的母親,錯在當年不應該圖自己的前程拋棄她的母親,錯在這些年他昧著良心不去回憶那段經曆。
他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居然之前還打女兒的主意,想把她養在這個家裏,供他做那成為畜生的工具。一切的錯,都源於當時的某個念頭,應該說是念頭轉錯了,一錯成千古恨。好在,步飛揚的出現沒有讓他犯下遭雷劈的罪過。所以,他現在必須好好地彌補女兒,讓他自己的心靈得到應該有的慰藉。
然,正因為錯過,現在,他對女兒的語氣不像一個父親,客氣得有點過份,小心翼翼的樣子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麵對上級時他都沒這麼小心過。但是,隻要女兒接受他這個畜生一般的父親,做什麼他都願意。所以,他非常願意跟女兒交流,稍緩後表態道:“鶯鶯,你想說什麼就說,爸聽著。”
黃鶯鶯瞧著父親,咬一咬下唇,“你是一個好官嗎?或者說你是一個好人嗎?”問完,那好看看好裏旋起一股堅定,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父親等答案。
她的兩個問題好普通,普通得有點好笑,然,王明軒卻無法回答了。
他捫心自問自己絕對不是一個好人,好人怎麼能在讀書時利用她媽媽的感情騙錢花?好人怎麼能為了自己的前程拋下一個為自己有過巨大付出的女人?好人怎麼會差點把自己的女兒糟蹋了?
他更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官,原因天知地知他自己知,卻不能讓外人知道,甚至不能讓女兒知道他不是一合格的官。
現在,他應該怎麼說?是否是好官他無法說真話,也不敢說真話,那就向女兒坦承自己不是一個好人。總之,他不想狡辯,因為他看得出自己的女兒是那種聰明還善良的人,聰明的人不好騙,善良的人不忍心騙。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不那種好唬弄的人。當然,他更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無非是希望他能做一個好人,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份。
稍緩,他輕微地歎口氣,“鶯鶯,爸不是好人,因為做過很多很多有違良心的事,隻是,爸也有自己的苦衷,不管我是否是好人,我以後對你都隻能好不能壞。至於我是否是好官,我自己說了不算,要讓別人去評說。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