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病枕五更鍾,曉雲空,卷殘紅。無情春色,去矣幾時逢?添我千行清淚也,留不住,苦匆匆。楚宮吳宛草茸茸,戀芳叢,繞遊蜂。料得來年,相見畫屏。人自傷心花耳笑,憑燕子,舞東風。
明玉放下筆,托著下巴,又細讀了一遍,嗯,應該沒有錯,也比較滿意今天的字跡,字練得多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絹秀是絹秀了點,但還是很瀟灑飄逸,知足常樂。
“小姐,你又寫了一首?”貼身丫頭小雲把剛沏好的茶放在旁邊的書桌上,小心拿起她家小姐剛寫的詞,小聲細細讀了一遍,多得這幾年小姐教她認字,一整篇都能讀得下來。
“怎麼樣?今天的字跡比昨天的好多了吧?”她這語氣擺明了是想要別人誇獎的,瞪大的雙眼更是將這一目的表現得明目張膽。
“嗯,是比明天好一些!可這首詞怎麼感覺如此憂傷,有點不像小姐的風格啊!”小雲單刀直入,因為她家小姐是樂觀派,從來沒有憂鬱這一調調的,可卻寫出這樣憂傷的詞,事出有因?
“小雲,是不是又對你家主子我頂禮膜拜地佩服多幾分?”明玉輕啜了一口熱茶,調侃道。
小雲扁了扁嘴,“如果不了解你的為,還以為將軍第一夫人是一個怨婦呢!”從詞麵上理解是這首詞大概是小姐怨將軍多年未回而作的詞。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玉佯裝生氣,“等以後有空我再把這首詞的真正含義告訴你,那,這首詞賞你,給我背下來!”明玉伸了伸懶腰,看看外麵的好天氣,已經開始思量起如何打發剩下的大好時光。
小雲折好詞,放入內袖,邊收拾桌上的筆墨邊問:“小姐今天又打算去哪混?”
“混?你家主子是出去辦正事的。”明玉已經坐到鏡台前梳起頭發,其實這是早就計劃好的了。隻是隨著一聲急匆匆的聲音闖入,所有一切都成變數。
“小姐,小姐,明玉小姐……”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她的另一貼身丫頭。
“小秋越來越誇張,你要管管她。”明玉並沒將小秋的急促當回事,她的性子一向都這樣,隻是今天好像是有些急,明玉是把這兩個下人當朋友的,有些慣著她們的性子的。
“小秋,你……”小雲剛想攔住小秋教訓她兩句。
“小雲姐,走開,十萬火急!”小秋推開小雲,一步衝到明玉後麵,沒刹住腳步,因慣性,直接撞到明玉的後背,剛梳好的頭發,因梳子掉下,十萬青絲瞬間傾泄而下。
“小秋,什麼事十萬火急?”明玉拾起地上的梳子問。
“小姐,小姐,小姐”小秋又連續叫了她三聲,那語氣既急,又興奮。明玉好笑地想什麼事會讓她有這樣的表情?
“小秋,你喝口茶定定驚先?”小雲已將茶遞到她手上。
小秋瞪大眼睛看了眼披頭散發的主人,喝了口茶,重重把茶杯放到桌麵,杯子晃當晃當響了兩下。
明玉揉揉太陽穴,下人真讓她寵壞了,沒了教養。什麼事這麼不受驚嚇?
“說吧,什麼事一驚一詐的?”小雲催促道。
“海管家說……”
海管家不會又挑她的刺吧,這也不是第一次的,誰怕誰。
“海管家說,通知小姐,石將軍……”
“你家將軍怎麼了?戰死沙場?”明玉假扮很緊張地問道。
“小姐!”小雲白了她家主人一眼,雖然一聽就聽出是在惡作劇,但也沒必要這樣咒自己的夫君。
小秋就知道這三個字一出口,立馬形成蝴蝶效應。
“說吧,不用緊張,他也不過就是一個男人。”明玉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夫君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府上連他的一張畫像也沒有,曾經讓人尋找過他的畫像,但都一無所獲,兩個丫頭隻形容出了他的高大威猛,她們也隻是與將軍一麵之緣自然形容不出什麼具體模樣來。還好兩丫頭信誓旦旦地說將軍長得不醜,問有能否顏值擔當時,丫頭卻不懂回答,還給反問回頭:夫人沒見過將軍嗎?也就沒有再追問了。
民間說石將軍饒勇,冷酷,心狠手辣,用兵如神,出兵出奇製勝,如果非要想像也隻是一個硬漢的形象而已。將軍不都是這樣嗎!
“石將軍昨晚已經回到信都,現正在朝中麵見聖上,傍晚回府,海管家已經讓全府全打掃裝飾準備迎接將軍,海管家叫小姐你趕緊沐浴更衣著華服出門迎接。”
“什麼?”明玉扶下巴的雙手趄趔了一下,內心的確給嚇到了,給幾個地方嚇到了。
五年,她嫁給他五年,一直素未謀麵,突然要見麵,一點預先通知都沒有,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曾考慮過,曾期待過兩人到道幾時會見麵?知道自己是他的夫人,這樣的見麵肯定會如期而至,一年推一年,一年比一年不在意,甚至還想等掙夠錢就浪跡天涯,不見也罷。
人算不如天算!就這樣始料不及被通知:他回來了?要立即出門迎接?著華服迎接!他還真是“用兵如神,出奇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