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延不顧父親遺訓開啟了大門,因為他是族長,其他族人皆以他為尊。長延娶了明月,辦了一場盛大的典禮,甚至邀請了一些當年在村子裏認識的朋友。”季長生眯起眼睛,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他說到此處,平淡的眼神中終於多了一抹痛切之色:“那時我也年輕,終是想不明白,那些人皆是長延曾以鮮血相救的人,若不是長延,他們早已成為累累白骨,他們應該感激,不是麼?”
他抬起眼,正對上顏歡,那目光簡直是憤恨,顏歡嚇了一跳趕忙擺擺手:“當然應該感激,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季長生發出一聲很短促的嗤笑:“感激?我當年也以為十年時間過去,他們已經不會再執著於那些長生不老的傳說,畢竟那時候我們誰都沒有見過兵戈,父親擔心的事,不管對長延還是對我、亦或是那些族人,那……都是很遙遠的事。可是……”他眯起眼睛,目光複又歸於冷寂:“時間並沒有讓那些貪婪之人忘記,不知道他們效忠的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給予了他們怎樣的高官厚祿,他們竟毫不猶豫的倒戈,把毒手指向了昔日的恩人!”
顏歡專注的望著季長生,季長生垂下眼眸,閉上眼搖了搖頭:“那些身著鎧甲的官兵殺來時是一個下午,他們把飛山族重重圍困,逼迫我們臣服。那個時候……長延才知道父親的囑托並非一句空話,可惜為時已晚。我們……負隅頑抗,那些人便對我們手無寸鐵的族人展開了殺戮,夕陽和鮮血染紅了山穀,那真是……幸存下來每個族人的夢魘。”
“那個時候,紀長延在幹什麼?”驍陽忍不住打斷了他,季長生將目光投向驍陽。
“長延在尋找父親留下的陣法卷軸,那裏有一個呼喚故人的方法,便是我之前提過,萬靈之主麾下的侍從。”季長生舒了一口氣:“那是父親的故交,他曾與父親有約,當季家人以血成陣,他就會倏忽千裏前來相助,那個時候,長延也是抱著絕望中抓住一根稻草的態度。”
殷絮點點頭:“那人出現了。”
“是,全賴他相助,他僅憑一人之力就用陣法把那些人阻隔在外,加固了法陣,令那些人再也尋不到我們。我……沒能報仇,因為那些人和明月一樣,都死在了那場戰火中。長延自認有罪之身,難容於族中,那麼多族人深恨著他,他實在無顏麵對大家,可是——”季長生深吸了一口氣:“那高人與長延深談了一番,決定遵從長延的選擇,將他放逐到獄淵,讓他的身體與神樹融為一體,血液源源不斷供給滋養給族人。盡管……盡管這難消長延萬分之一的罪過,可他終是隻能以自己一己之身做這麼多。”
顏歡有些驚詫:“這是紀長延自己的選擇還是——”
“是長延自己選的,他犯下這樣的錯,原本就不見容於族中,明月死在戰火中,他的心也死了吧,所以對他而言這是最好的歸宿。”季長生垂下眼眸:“隻是經此一事,季家人再也沒有擔任族長的資格,作為長延的弟弟,我僥幸得恩人真傳,才有機會在這裏做一個守門人。”
“那位高人來自喚仙山,喚仙山……可真是傳說中的人物。”殷絮問:“他很強嗎?”
季長生點頭,眼中不由生出敬慕:“非常。若不是他,在討伐者突然襲擊的時候,或許飛山族已經真的滅亡了。”
顏歡情不自禁嘖了一聲:“話說回來,這個討伐者到底是怎麼來的呢?有高人在場,它們竟然還敢造次,可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