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後,那個藍皮筆記本,仍舊是沈之韻和陳西航一看到就能笑出聲來的東西。那年......

沈之韻剛進入大一,還是整天想著學習的好孩子,沒辦法,每年新生入校時,學校總會把考研光榮榜和保研光榮榜給貼出來,這一壯舉,成功的加固了許多莘莘學子考研的決心,沈之韻就是其中之一。

九月,剛入學的日子,沈之韻看著這個學校的貓都覺得是充滿了動力的,學長學姐們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的臉也能被她看出點微笑來,她沉浸在一種不知名的喜悅中不可自拔。明明都已經十八歲的人了,還常常笑得跟個傻子似的,舍友已經不止一次提醒她這個問題了,沈之韻晃著腦袋拿出鏡子來,對著鏡子又認真笑了一遍,真的是認真在笑,她很認真的衡量了自己咧嘴的弧度,又數了數自己露出來的牙齒,末了很認真的總結道:“我這是標準的笑容,你們懂什麼,再說了,愛笑的人運氣總不會差。你們就等著我變成幸運之子吧。”

心亂如麻的年紀,大一新生大概都是這個模樣,個個心裏都像一朵含苞的花,到了開花的年紀,他們眼裏有對愛情的渴望,對未來的憧憬,剛剛經曆過高考的他們,幾乎把以前對於自由的所有向往全都寄托到大學,到了大學才發現,原來教官沒那麼友好,學姐沒那麼漂亮,學長也不是那麼風度翩翩,每天還要為是否掛科而發愁,不過人到底年輕,等這一切都適應了之後,又可以開始憧憬各種夢境。

沈之韻明白自己要做什麼,隻是她作為現代人,身上具有現代人所具有的一切特征,拖延症,懶癌晚期,中二病,這些在沈之韻身上都得到了彌足體現,沈媽媽井場嫌棄的望著女兒對丈夫嘮叨:“還沈之韻呢,你這名字掛在那二貨身上就好像之韻是咱們沈家的代表,我的天哪,”每每說到這裏,她都會搖搖頭,獨自歎息去了。沈家夫婦都是教師,平時溫文爾雅的,也不吵架,家裏總是一派和諧景象。,這也造就了沈之韻溫順的性子,不知道時不時過於溫順的緣故,沈之韻的反應從小就有點慢,所以沈媽媽一直認為女兒是在浪費自己的基因,好好的一個教師子女,竟是連當地最好的大學都沒考上,隻好去了外地上大學,念了中文係。女兒這一走,沈媽媽看不到她那傻乎乎的臉了,竟也安靜了不止幾天。

沈之韻從小受媽媽的蠱惑也認為自己沒什麼腦子,非常的笨,能考上一個大學,那完全是上天眷顧啊。如今提到考研,她也是毫無信心,隻是跟著瞎鬧罷了。除了了受學姐們的影響之外,室友們誌在必得的模樣也在深深刺激著她。

她來到學校之後,一直懷念家裏的清淨,所以時不時回到學校的小樹林坐著,一坐就是好半天,有時候一兩個小時也說不定,樹林子裏光線不太好,甚至有點陰森的感覺,所以平常就算是小情侶也不愛到那裏去,沈之韻天生腦子缺根筋,自然還沒想到超脫科學之外的那部分,自認為那個林子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別的同學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刷手機屏幕,但是她一直受父母的嚴加看管,沒法擁有一個自己真正的手機,如今上了大學,她也沒什麼興趣整天抱著手機了,因為心裏有比手機更重要的事情,比如發呆。

這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下午又沒課,是個適合做夢的日子,沈之韻抱了尼羅的一本直奔樹林子而去。樹林裏主要是些常青樹,一年四季都是蔥綠的,也許在種這些樹的時候校方認為這裏以後即將成為一個讀書的天堂,故而每隔幾步便安置一個長椅,卻沒想到這種樹子樹葉長得如此茂密,讀書天堂沒做成,至陰之地倒是成了。所以那些椅子一個個長條條的擺在那裏,更顯得無比荒涼。

沈之韻撿了最常用的那個椅子,一屁股坐上去,抬頭仰望著已經被樹葉遮擋得差不多的天空,依稀看見幾朵漂浮的白雲。驀地覺得自己不應該如此虛度光陰,慌忙把視線轉回手裏的書上,目光卻在低頭的那一瞬被旁邊一個異樣顏色的物體給吸引住了,周圍都是樹的顏色,那個藍皮筆記本在那裏是如此的明顯,沈之韻跑過去將它撿起,本子有點舊,外表是最普通的本子的外殼,看得出來非常舊,卻異常的幹淨,打開第一頁,想看看是誰的,上麵卻隻寫了一行日期;2005年9月3日。沈之韻猜想這是主人得到這個本子的日期。“為什麼沒有名字啊!”她埋頭嘀咕著,好奇心驅使著沈之韻,連禮貌都顧不上了,本來隻是打算隨手往下翻幾頁看看有沒有名字來著,結果隻一眼就被那娟秀的字跡給吸引住了,完全挪不開眼睛。字跡是不大不小的楷體,方方正正卻不顯死板,開始的時候字跡略顯稚嫩,但也絕對比沈之韻寫的那一手亂七八糟的字要好看的許多,黑色的墨水有點褪色,可是越往後翻沈之韻越挪不開眼睛,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字,要知道自己老媽可是語文老師,平常在家裏有什麼想不開就讓她練字,這麼些年來,她也算是摸清楚了書法其中那些小九九,當然,著主要針對如何敷衍她媽媽,但眼前這個字顯然不是照著某位書法大家的字帖練出來的,好像有它獨家的配方,靈動秀麗而不失剛勁,沈之韻竟然一時難以判斷作者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