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穀先生一字不漏的講訴下,黑霜黑眸越來越深,呼吸越來越重,那些過往,那些原因如巨石壓在黑霜胸口喘不過氣,他的雙瞳中仿佛能看見蘭馨離開那日的模樣,讓他身體微微一顫,雙手杵在案桌上,青筋清晰可見。
話落之後,黑霜再也忍不住了,牙齒緊咬著念到:“真是蠢死了。”這是蘭馨當年對他說的,如今說出來,卻是痛徹心扉。他哪還能站在此地,聽穀先生碎碎念,一側身奪門而出,他必須要見到蘭馨,一分一秒也等不得。
黑霜徑自跑出城門,也沒披外套,不管此刻已是傍晚,天又寒了下來。他隻顧這樣跑著,腦海中盡是穀先生的話,一個個片段在眼前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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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倔強的聲音響著:“此事過後,無論我體內毒母是否已解,我都會離開黑霜。若是毒母仍在,我衛蘭馨必會自絕性命,若毒母不在,我也會從他身邊銷聲匿跡,隻是我需要你許我三日性命,了結雷鳴城之事。此事是黑霜隱忍至今的結局,我必須陪著他走完這一段。”
大雨磅薄中,單薄身影一步一磕地向山中求醫,額頭泛紅,鮮血順著台階伴著雨水往下躺著,撕心裂肺地苦求:“上仙!若您能救他一命,我願犧牲一切!”
那顫抖著的唇上下磕碰,已虛弱無力卻仍舊說著:“求您答應救救他。”如此單薄,如此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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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落下,她卻要決然離開,相思不忍別相思,這兩年她又是怎樣過的,黑霜不敢想,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必須現在見到蘭馨。
而此刻的蘭馨正坐在冰城一角的冰息湖畔拚命地丟著石頭,她泄憤的方式也夠獨特,就好像湖水惹到她一樣,就這樣丟著石頭,一點一點的水滴被她砸起來又落下去,都不知道丟了多久,把周圍依湖遊玩的人都給嚇跑了,還以為遇上了瘋子。
蘭馨不停丟著石頭,直到一個身影出現在她身後,蘭馨驚覺向後看去,竟是看到了黑霜眉頭深皺、眼眸幽深的臉,而且好像還咬著牙,讓她越發不高興,直接喊到:“你來幹什麼?你別想再抓我回去,就算你把我殺了我都不回去,水性楊花!”
可黑霜就好像沒聽到一樣,當他看到蘭馨的那一瞬,雙瞳放鬆了下來,眸裏竟是五味雜念,他一步步向蘭馨走近。
雖聽到蘭馨在湖畔大喊:“你別過來,再走近一步我就丟石頭砸你!”
可是黑霜不停,他現在哪還能聽見這個,隻見蘭馨真把石頭丟了過來,黑霜先躲了兩下,可第三下卻是不躲了,就好像讓蘭馨故意砸到一樣。
隻是蘭馨也做做樣子罷了,這一砸便砸到了黑霜手臂上,一下劃出了一道口子。
蘭馨見狀心軟如斯,沒有再丟,隻愣愣地看著黑霜走到她的麵前,猛地將她抱在懷中。被這樣突如其來的懷抱抱著,蘭馨連躲開的想法都沒有,因為這懷抱太緊,緊得她都快窒息了。
這樣的懷抱,似曾相識,就如當年黑霜抱著隻有半日性命的她時的懷抱,那種心疼得無法訴說的懷抱。
安靜的湖邊,黑霜的聲音長縈耳畔,深深滑入蘭馨的心間,一句遲到得太久的“我好想你”終於響起,在空蕩的冰息湖畔久久回蕩。
蘭馨還以為她聽錯了,可是黑霜聲音又再次想起:“衛蘭馨,我好想你。”蘭馨一怔,這句話跌入了心坎,化入了骨髓,她情不自禁地回應了他的懷抱,小手輕輕環過他寬敞的腰間。
這一擁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夜幕落下,周圍寂靜得再無深響,蘭馨這才想起她還在生氣,立刻開始掙脫黑霜的懷抱,氣憤道:“你走開,誰要你抱我,你都有美人相伴了,就別來煩我!”
黑霜經她一提這才想起,既然穀先生都跟她說了關於誅魂劍之事,她幹什麼還鬧脾氣要走,而且從剛才就叫自己水性楊花又是鬧的哪出,才稍稍鬆開,隻是手仍舊拉著她的雙臂,一臉莫名奇妙問到:“什麼美人相伴?”
“肯婭啊,你究竟有幾個舊情人?”蘭馨被黑霜拉著,走也走不了,隻嘟著嘴一臉憤恨。
黑霜一聽,肯婭是誰?在腦海裏思索半天倒是想起來了,終於明白原來蘭馨在吃醋,雖然不明白她這醋是怎麼吃起來的,但不由得臉上一抹笑意浮現,笑道:“我先前說過什麼?”
“說過什麼?”蘭馨仔細想了半刻,卻隻想到一句,倔強的小嘴嘟囔出來,“說若我再騙你,就是在自尋死路,那你殺了我啊。”
黑霜被她一句倒有些哭笑不得,緩緩開口,認真道:“我這一生這一世隻獨在意一人,那個人叫衛蘭馨。”
這句話都快把蘭馨暖化了,隻是她沒這麼好糊弄,立刻問到:“那你還跟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