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周圍漆黑一片,隻有蘭馨的眼睛還留著微弱的亮光,她醒了,卻不敢哭不敢叫。她顫抖的雙手,抱著身上一動不動的黑霜。她的手抖得不停,連抱緊他的力氣都沒有。她不敢眨眼,仿佛自欺欺人地在心底以為不眨眼就不會到下一秒,她就不用承認眼前的事實。
她不哭,不能哭,絕對不能,哭了就好像他真的沒有了,就好像她真的失去他了。
她隻是不停地發抖,在絕望的黑暗裏,不敢叫他。她怕叫他,因為他不會回應,她懼怕他不會再回答他。在這樣寂靜的空間中,沒有半點聲音,絕望侵蝕著她的骨髓,心中的冰涼蔓延到全身,凍結了血液,空洞了一切。
蘭馨的眼裏時間早就凝固了,腦海中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知覺,她抱著黑霜,眼神沒有任何焦點,沒有任何動作。就算很久後一群人出現在她麵前,聲音嗡嗡作響,她都看不到、聽不到。
蒼穹茫茫,萬物蕭蕭,魂斷夢遺,誰與風月;花開一瞬,銘心刻骨,無語訴衷,別離無情。黑霜果真沒答應要和她一起死,他讓她活了,可是此刻對於蘭馨而言,活與死又有什麼區別。周圍的人很吵,雲玉瑤、疾風、林逸楓…他們都在周圍,蘭馨卻視而不見,她不關心他們怎麼退出地道的,又是怎麼找到自己和黑霜的,也不關心他們如何又把自己和黑霜弄出去了。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心死便是萬念俱灰,直到她聽到疾風在衝著穀先生吼叫:“你不是神醫嗎?你倒是救救陛下啊!”
“我救不了,雖然他現在還留有一絲神息,但消散不過是早晚之事,我無力回天。他現在隻有一人能救。”
當聽到這句話時,蘭馨清醒了,還沒等疾風問出口,她先衝到了穀先生麵前,緊緊拽著穀先生的衣襟,仿佛要用盡所有的力氣一樣,竭力問到:“那個人在哪?能救他的人在哪?”
穀先生看著蘭馨的眼睛,心想情深至此,那種瘋狂的祈願,讓他動容了幾分,並不是他不想救自己的陛下,隻是他曾發過嚴誓不可泄露關於那個人及那個地方的任何事。
他感覺得到蘭馨揪著他衣襟的手開始發抖,不禁想起了黑霜的母後,曾幾何時有位依人也這麼拽著他求他救安頓王,想到這裏他心念一定,緩緩道出:“此人才是真正的神醫,不,或者可稱為神仙之類的吧。他住在以這裏往西五百裏的空靈山,前年以前被稱為醫宗聖地,後隱居遁世不再被世人所聞。”
蘭馨聽完,立即起身欲前往空靈山:“我現在就去找他。”說著,便喚來了無雙,揚長而去。
無雙飛在天際,耳邊風聲陣陣呼嘯,可想它飛馳的速度有多快,但是並不代表蘭馨就有希望,因為在她跨上無雙之時,曾和穀先生有這樣一段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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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前去,他恐怕也不會出手相救,他恨世嫉俗,不願與世間之事有任何來往。”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必須去。”
“那好,我現在告訴你空靈山的情況。空靈山的醫宗聖地位於空靈山之巔,入山之路隻有一條,山口有封印禁製,沒有破禁製的方法,所以你隻能在山腳求他,他也許聽得到,也許聽不到。”
蘭馨聽完穀先生的話,隻讓穀先生照顧黑霜後到,便先行騎著無雙前往空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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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靈山山如其名,山腳一片空寂,就好像孤懸於世外,與周邊一切毫無銜接,淒冷寂寥,還下著冷雨。
冷雨瓢潑於蘭馨靈巧小臉上,嘩嘩如小溪從菱角滑落,蘭馨看著山腳階梯直通雲端,看不清雲霧那頭究竟是何景何致,果真如穀先生所說,一道無形的壁壘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此時心急如焚,哪怕冷雨如劍,也擋不住蘭馨想救黑霜的心,她遣散無雙,不及多想便站在山腳狂呼:“醫聖上仙,衛蘭馨冒昧前來叨擾,求上仙出手相救。”
一聲竭力呼喊相求,卻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回音,飄渺山間更添幾分寂寥。可是無法入山,蘭馨也隻能呼喊,她又再一次重複道:“醫聖上仙,衛蘭馨冒昧前來叨擾,求上仙出手相救。”可惜還是空蕩蕩的,沒有人回應。
她的心已跌落穀底,她不知道山中之人是否能聽到她的聲音,她也不知道山中是否真有人煙,但是她必須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隻有不停呼喊才能讓她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