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霜的深邃瞳孔中,慢慢浮現出幼時的場景,那一卷卷美好此刻正被腦海中的熊熊大火燃燒,而大火的盡頭卻是自己曾經幼時依賴的王兄,猙獰的笑著,就像此刻一樣。
安祿夜確實在猙獰的笑著,笑著回答黑霜的疑問:“為什麼?我也想問?為什麼你安祿天可以得到安頓,可以得到一切,為什麼一切都比我優秀,為什麼我永遠是個配角?”安祿夜的眼睛開始泛出藍光,他看著黑霜的眼神,根本就不是血肉相連的眼神,而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為什麼父王這麼欣賞你,要立你為儲君,明明我才是長子!為什麼母後要這麼信任你,就連安頓最後一晚,我讓她跟我走,她卻要選擇等你回來!為什麼雲玉瑤要這麼愛你,你明明你並不愛她,隻是把她當妹妹,她卻要嫁給你,我才是愛她的!” 安祿夜背著手,訴說著對黑霜的恨意,原來多少年來,他是這麼恨著黑霜,他先前跟蘭馨所說的沒有半點仇,可是卻沒有說完下半句,他對黑霜卻是有萬千恨。
他不停的說著內心的怨念:“還有那些臣子,那些百姓,每個人都簇擁著你。好不容易等到你被言承境收作為徒,離開安頓去了中心塔,偏偏你又回來了,你又回來跟我爭儲君,所以你現在少再這裏裝作很無辜的樣子。”
“十七歲那年,父王馬上就要立我為儲了,可是你偏巧那個時候回來了,風光耀眼,誰能看見我,誰還能想到我這個長子。因為你的回來,我一病不起,麵臨惶惶而終時,你可否想到是你種下的孽?你沒有,你太驕傲,你根本不會想到把儲君讓給我!好在上天給我一次機會,給了我這股奇異的力量,我沒死。不,我是起死回生了,我的心早就死在了安頓,死在你手上,死在那些視我如無物的人手中。”
安祿夜眼睛盯著地麵,自顧自地說著他的恨意,這種長期以往在黑暗中滋長的恨意早已吞噬了他的心智,可他卻一直未知,還以為是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他未曾發現他借用的那股力量既能強大他,亦能吞沒他,他早已被那股力量所控,卻不自知。
而這股力量現在正在吞噬黑霜,黑霜的血液滴在誅魂劍之上,那把霸道之劍瞬間迸發出藍氣壓過黑霜往日使用的冰霜白氣,它像飲食了世間最美味的血液而歡騰,開始侵蝕它主人的心智。
黑霜此時扶在地上,痛苦的掙紮,他原本以為失去的即便失去了也可以拿回來,可是被背叛的該怎麼辦。他此刻的迷茫、憤怒、驚訝、絕望彙成了種種惡念,世有貪嗔癡念,人有喜怒哀樂,他亦是人,生活在這世間的人,可事實上世間留給他的卻隻有絕望,他最深愛的他一個也保護不了,他最依賴的卻背叛他,無時無刻想著要殺了他,他以為他找到青銅鬼麵就可以爬出深淵,可沒想到卻掉入了更深的黑洞,沒有出路。
黑霜麵前一片黑暗,他勉勵撐著地麵,雙眼被黑暗蒙蔽了,眼中開始變得和安祿夜一樣忽而閃現了一道幽藍。他忽覺頭痛萬分,身體不聽使喚,有一種想不停殺虐的衝動,他抱著頭痛苦的在地上吼叫,好像聽到了從地獄傳來了一道聲音,向他呼喊:“毀滅一切。”
安祿夜看著黑霜的突變,一抹邪笑在臉上漾開:“開始被誅魂劍內的煞氣反噬了嗎?”說著,他立起手中利劍,慢慢走向黑霜,“我也經曆過被那種力量吞噬的感覺,感覺很好,不久之後就覺得視線從未有這麼明朗過,力量不斷湧出。”
安祿夜走了幾步,走到利劍的劍道能掃到黑霜的地方停了下來,臉色又增添了幾分淩厲,邪魅地笑著:“不過,我的好弟弟,我會幫你結束這種痛苦的,我可不能讓你得到那種力量,再和我搶至尊之位。隻要睡去,你就不會再痛苦了,這是王兄我為你留的一點仁慈。”說完,劍中一道藍影充斥在整個石室之中,靈力四射,他是下了最狠之心,這一招之下絕不留性命。
天地俱黑,彷如黑暗中隻剩這一道不留情麵的閃電,狂亂決絕地撲向此刻沒有一絲抵抗力陷入混沌的黑霜。
正當此刻,藍光衝擊中,卻出現了一道巨大屏障,擋住了藍光,相持不下,隻聽一聲厲聲呼喊:“木盾”。而後隻見紅色屏障下一個人影擋在黑霜前方。蘭馨在最緊要的關頭找到了他們,她此時手持月之傷拚死抵著安祿夜放出的絕命藍光。
安祿夜眼見蘭馨到來,並沒有準備就此收手,他手握劍訣依舊驅動著藍影,看了看蘭馨,又看了看地上掙紮的黑霜,譏諷似的問道:“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