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倒很是高興,以為倆人不回來過年了,見他們又回來,紛紛往清園送各色吃食等,說他們回來的急,準備不及。
羅媽媽提前回來,家裏過年的一切都早已準備妥當,這次又拉回來不少野味和年貨。村人聽說,依舊熱情,“你們有是你們的,我們給是我們的心意!”
吳子昀遠遠的看著,眼裏滿是怨恨。她調養到現在才勉強好了。而娘成了沒胳膊沒腿的殘疾。張氏現在很少出門,她沒有了左腿,做啥事兒都得拄著拐杖,見她出門回來,神色不好,村裏也仿佛很是熱鬧般,問她出了啥事兒。
吳子昀抿著嘴,臉色難看說了吳子川和胭脂回村裏了。
張氏眼神一亮,神情有些激動期盼,出言寬慰聶梅,“娘一定去說服你大哥,幫你最後一次。”
吳子昀張張嘴,有些不抱希望的低頭抹眼淚兒。
正值年二十九,村裏熱鬧了一場,次一天,到年三十,拉來一頭剛殺的豬和各色點心和棉麻布,給作坊的雇工們每人一份分了。
往年都有吳家老宅很大一塊,今年隻分了吳三郎應得的,剩餘的讓羅平萬森搬回清園去。吳三郎有些失落的看著被眾星捧月般的吳子川和胭脂,雖然村裏的人依舊叫他大郎,他也會應,但也有人改口叫他子川哥。對他也和作坊別的雇工一樣,不再是之前的親近厚待了。有人看他臉色不好,抿抿嘴,也沒有多理會他。大郎和吳家斷絕所有關係,還讓吳三郎在作坊幹活兒,砍肉也多給他砍了半斤多,已經對他很優待了。
有落差的不光吳三郎,張氏,包括王迎春都有。之前每逢年節,吳子川和胭脂都會送不少年禮,衣裳料子和吃食,肉菜等。今年卻一點沒有,隻有吳三郎分的那一份。
作坊裏幾十個人,分一頭豬。吳三郎比別人多半斤多,也就二斤多些,和往年的十幾斤肉都沒法比。更別說旁的。
張氏坐在屋裏哭了一回。
不過胭脂讓給劉婆婆送年禮的時候,還是讓人給邱氏砍了點肉和點心送去。
村裏眾人正等著籌備豐盛的年夜飯,陶二郎來了。
“我已經休了吳子昀,你們也已經和吳家斷絕關係,咱們也不是親戚了,過年也沒有走親戚的事兒。聽你們回來,就趕年前,給你們送些不值錢的果菜,也算是我一片感激你們教養祥子的心。”陶二郎說著看向一旁的胭脂。
她穿著橙紅棉綢繡蘭花灰鼠短皮襖,下麵是深紫色鑲闌邊綜裙,輕便又不貴氣,白淨清秀的小臉仿佛幾年沒有變過,一雙大眼依舊如黑曜石般閃著光。隻是依舊沒有對他笑過。吳子川看他目光從胭脂身上略過,微眯了眯眼,點頭把東西收下。
陶二郎沒有就走,跟吳子川說話,“你過了年就要進京趕考了吧?啥時候啟程?我也來送一送你。”吳大郎要進京趕考,那胭脂是要留在家裏的吧!?
“過了上元節。”吳子川回他,等著他往下說。
陶二郎忙又問,“是你們都去嗎?要是都走了,這家裏豈不是沒人了?祥子他,也是跟著你們走嗎?”
他是問自己兒子,話問的很合情合理。
吳子川笑容有些冷,“自然都去。不過家裏要留人打理,祥子也留在家裏。”
陶二郎臉上的失望差點掩飾不住,見他眼神淡淡的看著他,訕訕然咧著嘴道,“你進京趕考,途路遙遠,拖家帶口,隻怕也不太方便吧!”他不是去府城,是進京,那麼遠,難不成也要帶著胭脂一塊!?
“可能要幾年不回來,自然是要都去的!”吳子川冷眼挑眉。
陶二郎心下發沉,果然讓他猜對了,吳大郎打算帶著胭脂去京城,短時間不回來了。看了眼依舊嬌俏明媚的女子,眸光暗了暗,那是他心裏最深的執念,不能就這麼放她走了!吳子川沒有留飯,讓陶二郎自去看望祥子。
這段時間都沒有見過他,祥子有些認不出。
陶二郎這次耐心的給他拿了吃食,還有小玩具,陪著他玩了一會。下了山坡,往村裏來。看到氣派的吳家大院,陶二郎眼中閃過嘲諷。吳大郎蓋了這麼一座院子,卻是個空殼子,直接扔給吳家,就幹幹淨淨斷絕了關係。這大院看著氣派,隻會讓別人誇讚大郎仁義厚道,吳家人隻能有個空殼子。
敲開門,吳子昀看到他,頓時一愣,眼淚淬不及防落下來,“陶郎……”
陶二郎看她枯瘦幹癟的身材,蠟黃的臉,身上穿著的綢布襖也絲毫沒有傳出綢布的貴氣,看到就哭個不停,眼裏閃過嫌惡,忍著道,“我剛去看過祥子,給清園送了些果菜。想著你之前病的挺重,就順便過來瞧你一眼。”
話這樣說,吳子昀不生氣,反而很是激動欣喜,“陶郎你還是心裏有我的!”要不是這樣,他就不會沒娶那個女人。這會還來看望她。肯定是心裏有她,還忘不掉她!
看她哭的掉鼻涕,還拉著他的胳膊,陶二郎抿了下嘴,扶了她一下,讓她站好。
吳子昀祈求的看著他,“陶郎!我知道錯了!我已經改了!你讓我回去吧!”
陶二郎眉頭微挑了下,“我心裏恨意難平,隻怕現在不能讓你回去。”
吳子昀聽他這麼說,已經聽出了希望,急忙抓著他追問,“以後,你讓我做啥我就做啥!你讓我咋做我就咋做!我肯定聽你的話,做個賢惠的好媳婦兒!你讓我跟你回去吧!沒有你在的這些日子,我天天都是哭著熬過來的!”
陶二郎低著頭,擠紅了眼道,“我心裏也是放不下你,隻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心裏實在恨!”
吳子昀臉色有些發白。
陶二郎看她發白的臉,眼裏閃過滿意,目光望向清園的方向,“本來我們一家人可以開開心心富足的生活在一起。現在弄成這樣,都是吳大郎和胭脂害的!不管是祥子,還是第二個娃兒,到咱們分開,都和他們脫不了關係!我心裏恨啊!不出這口氣,我忍不下去啊!”報複吳子川和胭脂,這樣的念頭吳子昀腦中浮現過無數次,可是她不知道該咋辦,也有些不敢,也是進不去清園的門。
看她眼裏臉上滿是怨恨憤惱,陶二郎微微放心。看來這個女人,還能再被他用一回。“馬上要過年了,你一個人在娘家……這個給你吧!”陶二郎給了她一個銀角子,轉身就走。吳子昀哭著追出來。
陶二郎速度很快的離開了,看她一直哭著追出村子,回頭遠遠的看了眼清園,勾起嘴角。
陶二郎雖然在外麵亂搞,還生了個兒子,陶家也把娃兒認回了家,但陶二郎卻沒有娶那個為他生下兒子的小寡婦。
吳子昀看著手裏的銀角子,淚流不止。陶郎肯定是心裏愛她,才沒有娶那個女人,還給她送銀子。回頭看連成一片的作坊,大大的木板牌匾掛在門樓上,千味坊三個字龍飛鳳舞,她不認識,心裏卻恨意更深。
從一開始就想壞她的親事,拆散她和陶郎。等他們這對苦命鴛鴦終於成了親,胭脂那個女人又嫉妒她懷了身孕,暗地裏挑撥,害了她的留住。不幫他們也就算了,還一次又一次暗害她!害的她現在兩個兒子,一個被他們弄走變成奴才,一個慘死。害的她有家不能回,被陶郎很怒之下休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