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真怕命格不夠硬,受不了你這一拜。”柳夢鶴指了指旁邊的圈椅,道,“坐下吧,老夫醜話說在前頭,你所求之事若是太難,老夫可幫不了你。”
他表麵裝高冷,心中卻在得意:“上次話說一半就跑了,今天這麼晚來,肯定是有大事求我,好小子,老夫今天不好好拿捏你一下,你隻怕根本不把老夫放在眼裏,至於幫不幫你……得看難不難了。”
衛軒依言坐下,嘿嘿笑道:“爺丈說笑了,孫胥哪有事相求,孫胥就是忽然想爺丈了,所以來拜一下爺丈。”
柳夢鶴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道:“這麼晚跑來拜訪老夫,會沒事相求?老夫不信,嗯……你不會是因為白天在縣衙的事,特地來老夫麵前顯擺吧?”
“哪能呢……”衛軒擺手賤笑起來,“孫胥是那樣的人嗎,哈哈哈……”
瞧他那副賤樣,柳夢鶴眉毛直抽抽,他現在可以肯定,衛軒就是來嘚瑟的,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同時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失落,其實他真的很期待衛軒有事來求他,這樣他就可以好好地拿捏一下衛軒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暗暗跟衛軒較勁,想要壓衛軒一頭。
接下來,衛軒開始了表演,加油添醋地把自己在縣衙裏為民請命的光輝事跡講給柳夢鶴聽,那嘚瑟的嘴臉,頗像酒樓裏那些自吹自擂的人,不過他雖然有點加油添醋,但所說卻是真事,稍有誇張而已,柳夢鶴倒也聽得認真,畢竟南溪縣很少出現這樣的大事,純當是聽評書了。
其實對於衛軒今日的事跡,柳夢鶴早就聽說了,隻不過坊間流傳著各個版本,現在聽衛軒親口說來,他卻另有一番感觸。
他覺得驚訝,也頗感疑惑,現在柳夢鶴更加看不透衛軒了,這小子到底是一個堅守正道的君子還是一個市儈的無恥之徒呢,說他是真人君子吧,瞧他自吹自擂的那嘚瑟模樣,什麼樣的君子能是這樣的,簡直斯文掃地,說他是無恥之徒吧,可衛軒確實為民請命,將張廣陵繩之以法,因此而弄得渾身是傷,無數百姓可以作證,柳夢鶴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望著衛軒,他此刻隻有一個念頭——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或許大明朝確實不應該有衛軒這樣的人,衛軒本來也不屬於這個世界,他的出現,刷新了柳夢鶴的眼界,而且這隻是開始而已。
待衛軒繪聲繪色地說完,柳夢鶴故作淡定地笑了笑,點頭道:“閑胥今日所做之事,確實很好,身為朝廷官員,就應該為民做主,不過……你也得當心,周文宏不是什麼好鳥,你今**迫周文宏,他定然懷恨在心,以後你在縣衙的日子……隻怕不好過。”
衛軒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挑眉道:“他能拿我怎麼樣,其實這周文宏,也是個外強中幹的主,並沒有那麼可怕。”
“那龍向峰呢。”柳夢鶴道,“龍向峰這個人……老夫還是了解的,此人極為好麵子,你今天在堂上駁斥於他,讓他丟足了臉麵,他和周文宏可不同,龍向峰是真小人,還是長寧縣萬土司的女婿,他明麵上可能不會將你怎樣,但暗地裏肯定會報複你,你可得小心防範。”
他說這些,不過都是場麵話,衛軒得罪龍向峰的事情,他其實早就知曉,隻是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已,而且他就住在衛軒隔壁,龍向峰若是真要對衛軒不利,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衛軒聞言神色一肅,忽然起身拱手,道:“多謝爺丈大人提醒,其實我與龍向峰的梁子早就結下了,他也數次欲要暗中對我不利,但都被識破,接下來,我準備反擊,來而不往非禮也。”
柳夢鶴聞言頓時蹙眉道:“你可不要亂來,他是萬土司的女婿,動不得。”
衛軒忽然挑了挑眉,道:“假如萬土司不認他這個女婿了呢。”
柳夢鶴聞言一怔,驚問:“此話怎講?”
衛軒笑了笑,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不是牢不可破的,龍向峰有萬土司做靠山,所以能橫行南溪縣,貽害一方,我想要對付他,就得先切斷他和萬土司之間的關係。”
柳夢鶴道:“我是問你,你打算如何切斷龍向峰和萬土司之間的關係。”
衛軒詭秘一笑,道:“我有一條妙計,需要爺丈大人出手相助,至於妙計細節,爺丈大人先別問,若是說了,隻怕就不靈了。”
柳夢鶴對他故意賣關子的行為頗覺不滿,頓時沒好氣道:“說了這麼多,原來還是來求老夫幫忙的。”
衛軒咧嘴嘿嘿一笑,道:“爺丈大人,還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幫忙,是對付周文宏的,聽聞去年冬天冰雪覆路四個多月,車馬不行,各大糧鋪的糧食都無法運入南溪縣,周文宏和奸商正好囤了一些糧食,便借機哄抬糧價,使得去年冬天糧價翻了五倍,他和那些奸商賺了個盆滿缽滿,但百姓卻因此而遭了殃,今年我打聽過了,那些奸商在夏天時候便已經開始囤積糧食,今年儲備的糧食,是去年三倍都不止,今年冬天,他們肯定又準備大撈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