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慕小落不是個矯情的人,簡潔的道了謝。
白天範越澤就給她發過短息,說慕藍要見她,事到如今,大家對她的身份都已心照不宣了吧,她不必再刻意回避著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姐姐,所以才跟範越澤商議著晚上跟慕藍見麵。
“你們慢慢聊,我在外麵看著。”範越澤在一輛卡宴旁邊收住了腳步,而後朝車庫入口走去。
通過車玻璃,慕小落看著裏麵朦朧的人影,握住車把手的手微微顫抖,將近6年了,終於可以以姐妹的身份跟慕藍見麵,可越是這一刻,她心裏越不是滋味,當年是她引狼入室,以至慕家家破人亡,她是慕家的罪人,她對不起姐姐!
那晚姐姐被蔚玥帶走的情形曆曆在目,她沒親眼看著姐姐受苦,但她也想得出姐姐經曆了怎樣的痛苦,她冰清玉潔的姐姐,清高驕傲的姐姐,是什麼力量讓姐姐撐下來走出煉獄般的魔窟,煎熬活到現在的?
“在花田鎮,我就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為我好,你這傻丫頭為什麼要撒謊騙我?你究竟瞞著我都做了些什麼?你這個傻丫頭!臭丫頭!笨丫頭!到現在還不想認我嗎?”
車裏的人卻再也忍不住,打開了車門,慕藍已然淚流滿臉,不能自已的嚎啕大哭,緊緊抓住慕小落的胳膊質問。
“姐姐。”慕小落艱澀的喚著慕藍,可方一開口,眼淚“啪嗒”一下,像是決了堤一般,小臉打濕一片。
“你這個傻丫頭,臭丫頭,傻丫頭……”
縱使心裏有千言萬語,可真正相認,慕藍卻什麼都說不起,隻反反複複念叨著這麼一句。
慕小落哭得亦是傷心,緊緊握住姐姐的手,渾不知該從那裏說起,她不敢問姐姐曾經遭受過什麼罪,她怕受不了,也擔心姐姐無法再承受一次刻骨的傷痛;她也無法問姐姐這些年過得好不好,誠如所見,姐姐心身受到創傷,沒了家人,沒有朋友,便是曾經山盟海誓非她不娶的範越澤都棄她而去,姐姐過得很不好!
站在車庫入口的範越澤,看著兩個哭成一團的人,他蹙了蹙眉,默然點燃了一隻煙,目光有些深遠,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姐姐,範越澤在花田鎮不是跟你決裂了,他怎麼會好心的帶你來見我?”這一哭時間去了一半,慕小落終於哽咽著聲音,問出聲來。
可是被她一問,慕藍卻微微一顫,她止住了哭聲,伸手拿出車上的抽紙擦著眼睛,順勢就遮住了大半個臉,抽噎道,“也許他還顧忌著以前的舊情吧,我向他開口,他就答應了。”
慕小落蹙眉打量著慕藍,姐姐最不擅長說謊,一說謊便是這個表情。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慕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吸了吸鼻子,從旁邊拿過一個保溫桶放在慕小落手裏,“你最喜歡的山藥羹,嚐嚐看。”
慕小落抱著暖呼呼的保溫桶,心下五味雜陳,沒有揭穿慕藍,默默擰開蓋子,拿起一旁的勺子攪著黏糊糊的山藥羹,喂進嘴裏。
“好吃嗎?”慕藍像是小時候那樣溫柔的看著她。
慕小落點點頭,姐姐的廚藝那樣好,怎會不好吃?隻是姐姐受了那樣的苦,卻從來不曾責怪她引狼入室,一想到這裏,她心裏難受又苦澀,吃什麼山珍海味都不是滋味。
“你要是喜歡,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帶來。”慕藍心滿意足的笑。
“你和範越澤和好了嗎?”慕小落突然側頭看著慕藍,姐姐要再來這裏看她,除了依靠範越澤,還能有什麼辦法?
“哦……嗯……算是吧。”慕藍抿抿唇,有些結巴。
她的支支吾吾讓慕小落越發的疑惑,“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時間差不多了,慕小落,你該離開了。”範越澤突然來敲車門。
“這麼快嗎?”慕藍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時間卻容不得她多說,她拉著慕小落的手囑咐道,“小落,我會想到辦法帶你離開這裏的,你不要做傻事聽見了沒有?”
“我知道了。”慕小落應了一聲,不跟姐姐保證,姐姐今晚隻怕是不會走了,她蓋上保溫桶蓋子,默默抱著下了車,“你走吧。”
“慕慕,照顧好自己。”慕藍忍不住又有些熱淚眼眶,想要下車再看慕小落一眼。
“有監控!”範越澤卻一把將慕藍塞進了車裏,而後發動車子,緩緩開走。
慕小落緊緊抱著保溫桶,沒有回頭,兩行晶瑩滴滴答答掉在保溫桶蓋上,走出車庫,她找了個水龍頭用冰水敷了好一會眼睛,這才返回客廳去找薄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