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樹下,站得筆直。
一下讓她想起了三年前。
那時候她剛“醒來”。
有時候是會這樣的,你知道你該做什麼,可就是提不起勁。
……對這個世界的印象也夠差的。
比起以前的生活稱得上原始落後,每個人幾乎都在念叨著神保佑,想給她灌聞著就很奇怪的東西,整日整日地隻能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要麼對著人無語,要麼對著房間無語。
見到亞修的時候,他和幾個人站在一起,像現在一樣……人站得筆直,有一瞬,其他的一切都是無用的襯托。
但那並沒有讓她改變什麼,隻希望他能少逼逼一點。
然後,他帶自己到凱爾切特的支脈上看日出。
眼前隻有山,沒有其他。
光從地平線上蔓延,綻放。
她第一次認識到這個世界可以很美好,是從這名少年開始的。
她不是樂觀的人,堅信墨菲定律,覺得世界隻要有變得糟糕的可能,就一定會變得糟糕。
有時候會把事情想象得更糟糕。
但好像從什麼時候開始,莫名的,心底出現了另一種感覺。
有亞修在,再糟糕的東西,都會到此為止。
……
亞修看到她時,笑了笑:“心情不好麼。”
莉莉安:“……”
“你別用這種口氣問我,讓我覺得你好像挺開心的。”她沒好氣地說了聲,隨口一句,“你還知道要回來?”
找那幾個魔藥材料能去一天?
她信個鬼。
最近的事情很亂,亂而複雜,那種久違的糟糕感頓時把她弄得有些控製不住心情。
“抱歉。”亞修的回答一如既往,溫柔而乖順。
莉莉安呼了口氣,想說什麼卻是沒說,沒往他的方向去,而是往森林的另一個方向走。
走得也快,仿佛是在發泄一般,不辨方向,也不管速度,隻一直到風將耳廓吹得都有些僵冷。
最後,她停下來。
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圍是高大濃黑的樹,樹根穿過巨石,穩穩地紮在泥土裏,又露出在地麵的一部分,讓人有些找不到下腳的地方,一路上像從上麵走過來一般。
一停下來,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卷在樹葉上又是一陣簌簌的響。
忽然間,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安靜的環境,還是深夜,一時間什麼情緒也抑製不住。
莉莉安扶著樹蹲了下來,抱著膝蓋,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天,她隻有一件襯衫,而夜間卻是偏涼,這一陣陣風掃過脊背,那點襯衫的布料根本抵不住涼意,漸漸的,她的體溫都開始下降。
“小姐。”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一聲輕輕的歎息,從黑暗中傳來。
她沒說話。
“晚上的天氣很冷。”
莉莉安還是沒說話。
一秒,兩秒,三秒。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神經病。
她為什麼要和自己過不去,真的很他媽冷。
心裏的念頭閃過,莉莉安猛地站起,然而蹲了有段時間——腿麻了。
這個絕世tip她居然給忘了,心情不太好,又腿麻,一下差點就站不穩,可她卻沒機會思考這個腿麻了該怎麼辦的問題。
因為在她站起來的時候,撞進了一個懷抱裏。
亞修沒有那晚驟降的冰冷體溫,反而是溫熱的,他半彎著身體,扶著她的腰,讓她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等那股麻勁過了,她聽到亞修的聲音帶著熱度遞在凍僵的耳邊:“好了麼。”
她嗯了聲。
接著,莉莉安聽到少年輕笑了一聲。
你笑個屁。少女頓時火了,覺得一肚子暴脾氣就在爆炸的邊緣,岌岌可危。
然而他沒點自覺,居然……還把人直接抱了起來。
“你放開我。”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往常沒什麼,此時卻令她局促不安起來,人難得地掙紮了一下。
亞修卻沒動作,反而是將她的腦袋往頸窩裏扣:“先這樣吧,會暖一些。”
暖個屁,老子不會法術啊?老子不能下來自己搞定嗎?你當我智障啊?
莉莉安瘋了。
然而這時候她才知道亞修有多強,她那點掙紮真的什麼用沒有,沒一會兒隻感覺周圍的景象在變。
她伸出去的手,指尖都有些僵。
“一下就好。”他安慰了她一句。
就這麼一會兒,她意識到了什麼:“你要帶我去哪?”
她的聲音壓在風裏,得不到答複,卻又一下消散而去,就這麼吹散在了風裏。
頓時,有種被拐的……錯覺。
接著,還有種,悔不當初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