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地大口喘著氣，搖下了汽車後座的玻璃，不算好聞、但足夠新鮮的空氣瞬間充斥著他的鼻腔，唐慎行卻依然感覺到窒息。
唐慎行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敏知不會有事，大概重複了幾十遍之後他的心跳才平靜了下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地亂想：萬一敏知真的有事了呢？是他威逼利誘李蒙夫婦邀請敏知去巴黎的，這事完全怪他。他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想到法國會有恐怖襲擊泛濫呢？當然了，法國人激情四溢，大腦一熱隨便幹出點什麼事情來抗議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怎麼就沒有料到這一點呢？
唐慎行想要接著讀新聞，但是他的呼吸節奏錯亂，手指顫抖著，大腦也一片混沌，根本沒有辦法再接著讀哪怕一個字母。這時安東尼正好醒了，他很快發現了唐慎行的異樣，不由問道：“哇，你怎麼啦？你有哮喘嗎？還是焦慮症？”
唐慎行搖了搖頭，把手機遞給安東尼，低聲懇求道：“我記得······你會講法語，對吧？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從第十七行開始，幫我看一下這個新聞事件的結果，好嗎，謝謝。”
安東尼本來想接著問他的身體狀況，但是他在看到唐慎行臉上的神情時，他選擇閉嘴，低頭看新聞。
——唐慎行看著他就像是看著冥冥人海中唯一的救星，沒有人能在這種目光下不對他動容。
安東尼的母親是法國人，所以他看到法國的新聞時還有一種親切感：“哦，好的，我看看······嗯，結果就是恐怖分子的計劃失敗，史密斯化學生物公司無一人員傷亡。這個嫌疑人太蠢了，在化學公司放化學炸藥，是在想什麼啊？”
無一人員傷亡。
敏知沒事。
她沒事。
唐慎行長出一口氣，終於找回正常的呼吸節奏。他說道：“這樣啊······謝謝你，真的。”
安東尼沒有立刻把手機還給慎行，他仔細打量著新聞的插圖：“我就說你怎麼這麼不正常，原來這位挽救公司總部於水火之中的英雄是敏知啊！有一位這麼優秀的女朋友，激動吧，老兄？”
唐慎行搶過手機，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也開始叫她敏知了？”
此時斯蒂芬巡邏回來，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坐回車裏休息，安東尼一邊給他遞水一邊回答唐慎行泛著酸味的問題：“嗬，就在你不辭而別、敏知大發雷霆而我無辜受累的時候。”
想不到，這人還挺記仇。唐慎行撓了撓鼻梁。“敏知發脾氣的時候······也還好吧？”他想起了什麼，笑了笑道，“還好吧，她太溫柔了，根本不知道怎麼凶狠起來。”
安東尼充滿畏懼地咽了一口口水。“要麼是你蠢，要麼是我瞎。”他斷言道，“我可沒看出來她有多溫柔。”
安東尼眼珠子一轉，又道，“我覺得是咱們兩個觀察時期不同的問題。我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正沉浸在你的不辭而別中，所以她多半是沒機會展示自己的溫柔。而現在她應該恢複過來了——不然這樣，墨西哥城的事情就先告一段落，要是組裏沒事的話，我就申請回法國一趟，陪她玩幾天，見識見識她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