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敏知這下才算知道李蒙的那份詳細得不太正常的資料是怎麼來的了。
“她剛來巴黎的時候,不太會說法語,而我那時又比較閑。”索萊納說道,“我們各取所需來著。”
敏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知不覺中,敏知靠在了椅背上,她的姿態已經放鬆了許多,或許是眼前的這位格勒諾爾王牌治療師太有親和力的緣故。
索萊納與她商量過後,決定采用較為保守的護理方式,“目前我們這一塊的創新治療,基本就是在把病人當小白鼠用,你的手還沒到那麼絕望的程度,我們這裏的保守治療足夠用了。”她坦蕩地道。
敏知被她過於坦蕩的姿態震驚到了:“你這樣跟我說······不怕被主任扣工資什麼的嗎?”
索萊納搖了搖頭。“第一,我就是主任;第二,如果我為了治療中心的利益而對病人做出了錯誤的治療建議,領導才會對我作出處分。”
敏知點點頭,在手機備忘錄上記下“每周來一次治療中心”的記錄之後,就想跟她道別。
索萊納沒有應她那聲生澀的“au revoir”,說道:“親愛的敏知,我建議你同時接受心理治療。”
敏知回頭:“啊?”
“當然,我不是在說你心理有問題,敏知。”敏銳的女醫師解釋道,“恰恰相反,在經曆了一場可怕的災難之後,沒有問題的正常人,都需要接受一定時間的心理治療。”
敏知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我覺得我自己心理恢複得挺好啊。”
索萊納輕輕搖頭,金色的卷發隨之晃動:“請原諒我,敏知,這是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你剛才我的辦公室進來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見了一隻炸著毛的大貓。”她鍥而不舍地勸說道:“是這樣,我們治療中心配有免費的心理谘詢處,你可以到那裏去聊天,沒什麼的,不要緊張——正好去練習一下你的法語,天呐,你的小舌音比當時的李蒙還可怕。”
剛剛覺得自己的法語還不錯的敏知紅著臉接受了她的建議。
下樓的時候,敏知看了一眼手機:下午六點,時間還早,況且太早回去的話,說不定會打擾到楊科和李蒙的二人世界。
她決定現在就去索萊納給她推薦的心理谘詢處去轉轉。
到了地方之後,敏知有點吃驚。不知道是不是格勒諾爾在這方麵不怎麼上心的緣故,這裏的心理谘詢師都極為年輕,有的看著才剛剛成年。但在敏知的印象裏,心理谘詢師都是弗洛伊德那種白胡子老大爺的形象。
幾分鍾後,坐在敏知麵前的歐馬赫醫師為她解答了這個疑惑:不少年輕人都是來做實習生的。
“但是可別小看了他們的專業性。”歐馬赫說道,“比如剛剛在前台迎接您的那個小夥子,他叫克裏斯托弗,從英國劍橋畢業來著,曾經在伊頓公學上過學的,他是我們這兒最受歡迎的小開心果。”
歐馬赫看出了敏知的法語不怎麼樣,於是貼心地放慢了語速,敏知終於不用分辨那些難以聽清的聯誦。
敏知點了點頭,竭力想在回複中用上比較高級的詞彙:“是嗎,那他真是太······太勤奮、太優秀、太了不起了。”
她一連弄錯了兩個形容詞的陰陽性,歐馬赫聽得一清二楚,卻沒有糾正,而是接著挑起一些輕鬆的話題:“您是剛到法國嗎?您喜歡這裏的風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