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出好戲(1 / 3)

耀眼的燈光下,是一張大大的賭桌,桌上堆著密密匝匝的籌碼,各色人等圍坐,或喜形於色,或正襟危坐。黑衣的荷官手執長杆,幹淨利落的左推右挪,一幕幕人間悲喜劇就在陸離的燈光中啟幕。

桌子的上手坐著一個體格健碩的中年人。他叫季豪傑,是這裏的幕後老板,大人物不怒自威的氣勢,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加上座位後麵肅立的兩個黑衣保鏢,周圍的氣場可謂是生人勿近。一局終了,左手邊的男人輸掉了他的大部分籌碼,氣惱的把臉埋在手掌中。這時季豪傑示意服務生把一杯插了紙傘的冰激淩放在了他的威士忌酒杯旁邊,那位客人的女伴,看到冰激淩放在她和季豪傑的中間,保鏢又拿了一張椅子擺好,就從懊惱的男人旁邊直起身來,俏皮的一笑,對著季豪傑說:“呦!我正好覺得有些熱了。”便將身子湊了過來。

賭場上,這樣的華服的女子很多,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時而跟路過的男士們搭訕幾句,便起身一起離開,度過一段短暫又奢靡的時光。贏了錢,可以到處打賞,招來更美麗更高貴的女士青睞,輸了麼,女伴另覓高枝也是稀鬆平常的事。男人們在賭桌上博弈金錢和命運,這些女人們在賭場裏遊弋,找尋自己的目標,又何嚐不是一場豪賭!這是規矩,不會有人覺得不妥。這裏的因果報應成王敗寇遠比真實的生活來的猛烈而直白,食髓知味,在這聲色犬馬裏打過滾的人,難免會覺得日常的生活寡淡如水。

女人的淺笑還掛在唇邊,季豪傑卻視而不見,轉向和女人相反的方向,露出舒展的笑容,令得一桌人都有些意外。

隻見那邊服務生領著一個20出頭的女孩走了過來,女孩長發披肩,穿著一襲剪裁得體的墨綠色裙子,脖子和手上掛著閃閃發亮的首飾,笑起來十分的燦爛。

她看上去並不像是會到這種場合來應酬的女人。

果然,她衝著季豪傑輕輕的喊了一聲:“義父!”

“來,安安,坐這兒!”季豪傑顯得很高興,拍拍身邊剛剛搬來的椅子。女孩坐下,季豪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唔,果然漂亮!喜歡嗎?”

“當然喜歡了!”被叫做安安的女孩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項鏈,又抬手晃了晃手腕,“謝謝義父!”碎金似的光華從她的腕上流轉出來,與賭場裏過於耀眼的燈光交相輝映。

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能聽見好幾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還有細碎的議論。

那個會錯意的女人,訕訕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季安安心裏萬分明白,今天下午才在拍賣會上落錘的百萬珠寶,晚上就這麼明晃晃的亮在自己身上,哪個女人不豔羨的暗暗流口水!更何況這桌上的大部分人,下午可是親眼目睹了那場白熱化的競拍。還有身上這件墨綠色的長裙,是香奈兒秀場的壓軸定製款,僅此一件,有錢也買不到。她穿了,自然就顯出格外的尊貴來。

“來,幫義父押一把!”荷官見女孩已經落座,便開始下一輪的張羅,季豪傑把籌碼推到女孩手邊。

“我看著就好了嘛~”季安安推辭道。

“你來!你手氣旺,義父看你玩幾把!”季豪傑堅持。

於是季安安抓起一疊黑色的籌碼,放在一組數字上,桌上又是一陣吸氣聲。她可能不知道,黑色的籌碼是這個賭場裏麵額最高的,這小小的一疊,大約能在這城裏最繁華的地段買下一幢不錯的房子了。居然就這麼被她隨隨便便的灑了出去。季豪傑看起來也不在意,笑盈盈的看著。

荷官開牌。果不其然,那疊黑色的籌碼打了水漂,贏了的人喜出望外,巴不得這散財童子再多來幾手,可是季安安的注意力被那杯插著紙傘的冰激淩吸引過去了,她拿著小勺子小口小口的舀著冰激淩球,還指揮著季豪傑把籌碼放到她要的數字上。季豪傑當然不會那麼莽撞,用的都是紅的綠的籌碼,季安安也並不在意,看著一堆堆的籌碼又漸漸散到其他人的麵前。

“義父我不玩了,你看老是輸!”季安安有點懊惱,把吃完的杯子放下,有點泄氣的往椅背裏一靠。不得不說,季安安是個漂亮的女孩,五官十分的精致,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小巧挺翹的鼻子,尤其一雙朱唇,紅潤飽滿,微翹的唇角,三分含笑,上唇中間一個小小的唇尖,蜿蜒婉轉,令人看著就生出一種憐惜,隻願她能展顏一笑。她的身材高挑,還帶著點少年人的纖細,雖然穿著禮服式樣的長裙,卻不像成熟婦人般風情萬種,自有一種清透灑脫。她的舉止也十分的優雅,雖然是隨意的一靠,也並未失了神形,隻讓人發出“怎麼會連耍賴都這麼賞心悅目”的感歎。

季豪傑也不強求,繼續自己玩了起來,季安安端坐一旁,伸手托腮看著,每每贏了,等不及荷官出手,便自己伸長了手去撈別人的籌碼,季豪傑也不阻攔,隻是笑笑看著。

又是一局終了,左手邊的男人已經山窮水盡,他起身離去,女伴便想趁近水樓台之便,湊到季豪傑這裏來。她低下身子佯裝看牌,深酒紅色的深v絲絨長裙,襯的她肌膚似雪,豐滿的雙峰有意無意的擦過大人物的肩頭。季豪傑還沒有反應,叫他作“義父”的女孩卻目光灼灼的盯緊了那個女人,眼底的不悅簡直毋庸置疑。季豪傑把雪茄換到左手,右手撫上季安安的手臂,親昵的拍了拍。這一側身,便避開了豐乳肥臀的女郎,季安安這才挑釁似的微微斜睨了一眼紅衣女郎,接著把弄著手裏的幾塊籌碼。紅衣女郎心裏一驚,她在道上混這麼久了,當然知道季豪傑有這麼個義女,也曾在各種場合見過一兩麵。以前季安安年紀尚小,跟著義父出去應酬都是有頭有臉的社交場合,她原以為這小女孩隻是季豪傑收養的義女,也從未往那方麵想過,如今看這架勢,兩人卻也是不清不楚,招惹不得。隨即抬起身子盈盈地假笑著說:“老板好手氣!”就往下手找了個熟識的人落座去了。一桌人雖各自忙碌著,但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這邊的動靜,這些人都是見慣了各種場麵的,麵上不露聲色,心裏大抵也在想著:這“義父”、“義女”叫的像那麼回事,私底下,卻不知是如何的醃臢!

季安安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桌人的腹誹。不過偽裝是人類的能力之一,有些時候為了某些目的,一些小小的犧牲也是必要的。

似是有意,接下來的時間裏,季安安一直緊挨著季豪傑坐著,還時不時的,抱住了他的手臂撒嬌,季豪傑自然是十分受用,然而下麵的那些人,特別是剛剛吃了癟的那個紅衣女郎,看得卻格外刺眼,發狠似的咬住了紅潤的下唇,不齒的聲音動作也不免大了些,季安安看在眼裏,就更加的肆意,她轉過頭,一手還托著腮,另一隻手的食指在玫瑰花瓣般的嘴唇上輕掃,然後微微的含住了指尖,粉紅色的小舌緩緩的舔過食指,眼神慵懶誘惑,又有些不容置疑的霸道,跟剛才歡喜雀躍的小女孩根本就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