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泣閣,有怨生,經行處,必留音。
閣主何人,尚不得知。但聞流連於世間的孤魂,大多都小心謹慎,深懼誤入閣內,散了魂氣。但凡心中有怨之魂,常被閣中陰氣所吸引,除非留下塵緣,得閣主歡心,方可脫身。也有那不怕的,偏去招惹,幸運的便從此渡脫,但也不過寥寥幾個,屈指可數。因未曾有入閣者安然而出,都丟了記憶,從來隻聞其名,未見閣主真顏,更不必說曉得其中玄妙了。長此以往,連閣名也少有人提起。
巧的是,今日還真有那不怕的女子,單名一個苓字,四處打聽魂泣閣的下落。聞者皆歎惋,輕微一指,就此別過。這女子也算冷峻,從來不多言,隻點頭為謝,提著個骨朵雲燈便快步前往。忘了提一句,去那魂泣閣,最好有個信物。
“前方百步之遙便是魂泣閣,”老婦眯著眼打量了她幾下,“姑娘,什麼事這麼急著去那鬼地方?”
“婆婆,隻當我是去複命罷了。”
“什麼命?看你眼生得很,倒應該是剛成形,哪就知道那個地方……”
“婆婆,不用多慮,既已有約,必不逾約。告辭。”
“真奇了……”苓提著她的燈籠,繼續往前趕,隱隱約約瞥見一座閣宇,未能細看,便不知不覺晃了心神。
再睜開眼已經到了閣內,手中的燈籠還沒掉,微弱的燭焰輕飄飄地搖晃。
“你倒也準時……”清悅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威嚴,苓咳嗽了一聲,對方略帶嫌棄地丟下個東西。
“喝了這個,你才能在這閣裏久待。”
“謝閣主!”苓擰開瓶子便囫圇喝下,胸口喘了幾下,緩緩回複了過來。
“旁人也就罷了,連你也喚我一聲閣主,還真是詭異!”一隻妖物呼的一下跳了下來,黑漆漆的,張著大口。
“烏冥,先別急,這是我的客人。”閣主在暗處抬了抬眼眸,像鷹一樣。
“請閣……請您明示,那日為何在夢中約我來此,又是如何得知我不久於人世……”
“這個嘛,倒也不難回答。”閣主攏過手邊的妖物,輕撫它的皮毛。“但你得先幫我做件事,讓我看看有沒有找錯人。”
“啪嗒”一聲脆響,一個鐲子被擲了下來。
“說說你聞到了些什麼?”
“脂粉味、玉器、焚過檀香……”
“就這些?”嫌棄的聲音又一次出現。
“還有……”
“還有?”
“這鐲子假的很,有一股劣質的情味。”
“怎麼說?”
“鐲子的主人並沒有寄情於此,雖有尋常女子飾品的味道,但少了份悲戚,倒有些狡黠之氣。此物主人雖謊稱自己被人所棄鬱鬱而亡,實際上不過是拿了個動人的好故事來欺騙閣主罷了。”
“我果然沒有看錯,”閣主緩緩走下閣階,“烏冥,去吧,那人果然拿假話忽悠我,是真留不得了……”
苓慌張地閉上了眼睛,深怕看見閣主真容。
“睜開眼,抬起頭來!”閣主猛地一聲嗬斥讓苓心裏抖了三抖,急忙睜開眼睛,對上了一張絕美的臉,柳葉眉,鵝蛋臉,鼻梁高挺,一雙眼睛最是靈動,哪有什麼閣主的老態,活脫脫一個妙齡女子。
“你從今往後就跟了我,我這閣裏正缺一個能洞察人情的幫手。那群東西都當我不近人情,總拿那些假的糊弄我,你便用你這鼻子,給我好好的辨辨,萬千塵緣裏,何為真,何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