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矮下去,又突然脆弱起來的莊母,他一時間腦子都不會轉了,他甚至想回放一下看看,剛剛那個能言善辯撒潑打滾威脅別人的人是不是眼前這個老太太,自己跟出現了幻覺似的。
他皺著眉頭,望著莊母,問道:“那您想怎麼辦?”
學校裏又不能住人,這附近又沒有什麼便宜的旅館……
這老太太到底是要幹嘛?
難不成是想讓自己管她吃管她住吧?
莊母捂著自己的腰,咳咳呀呀的歎了一會兒子氣,然後道:“我這腰以前就有老毛病,現在又犯了,疼的我路都走不了,我舍不得住賓館,這裏也沒個親戚的……唉,還是頭一次到這個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隨便給我找個地方讓我呆上一個晚上就行,”說著莊母指了指他的車,道:“要不,我就在你的車上窩一個晚上也行!我一個莊稼人,沒什麼講究的!”
簡直了!
他都想罵人了,這個老太太怎麼這個樣子?
她不是什麼講究人,可自己是啊!
他尷尬的笑了笑,勉強道:“那怎麼行?好歹得找個能落腳的地方……要不這樣吧,”他咬了咬牙,罵了句晦氣,“我在附近給您找個住的地方,房費我來出,這樣您看怎麼樣?”
他隻想盡快擺脫這個狗皮膏藥一樣的人,語氣盡可能的柔和婉轉。
莊母想了想,眉眼舒展開來,更顯出幾分精明來,她抿了抿唇,假意客氣道:“這怎麼好意思,我們非親非故的,我怎麼好意思讓你花錢……”
一陣深深的無力感蔓延上心頭,他一句話也不想跟莊母多說。
他也沒開車,徑直就往前走了,他記得這附近有個賓館,距離不是太遠,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把陌生人帶進自己的車子上,尤其是那個人自己又很是厭惡……他作為重點高中的班主任,平日裏接觸到的學生家長不在少數,其他三教九流的人也接觸過不少,但是莊母是第一個讓他如此厭惡的人。
人到中年,又當教師這麼多年,他的戾氣早都被磨得一幹二淨,脾氣算是好的可以,涵養什麼的更是被磨了出來,見誰都是三分笑,就算心裏再不樂意,也能耐著性子和別人好好談話……可對著這個老太太,他是真的,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甚至想出言不遜,他覺得這個老太太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人,他更不願意勉強自己擺出好臉色來。
開了一個房間,交了房費之後,他直接就把人給送了過去,往房間裏一丟,他稍微客氣了兩句,轉身就走。
回到家的時候,女兒和老婆都正在酣睡中,他看著她們的麵容,都能感受到夢境的香甜。
一中為了升學率,為了培養班主任和學生的默契度親密度,一般都是把一屆學生接進來,再送走,所以,他是看著莊慕男度過高中三年的。
想到這個女孩兒的不容易,他都覺得有些淚目。
他走到書房,打開了電腦,找到當初學校往莊慕男銀行卡上打款的銀行卡,確認了姓名和卡號,他就轉了三千塊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