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了,求您再找一天,相公他一定是進山迷了路,求您了,我給您磕頭。”夜晚的祠堂前,一名女子不住地磕著頭,額頭早就磕出了血,與額頭接觸處的青石板血跡斑斑,火把照耀下,女子的麵容模糊不清,隻是一個勁兒地懇求。
村長長歎一聲,要去扶女子起來,“芸丫頭,不是我們不找,村子裏所有的勞力出去找了快十天了,你相公要是真的迷了路,怕……”村長有些不忍心說出下麵的話,可隨即他還是硬起了心腸,快十天了,村子裏的其他人還要下地幹活,不然來年連飯都吃不上,再說了,芸丫頭的相公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不然也不會這麼久不回來,“怕……怕是不大成了,聽我的話,回去歇著吧芸丫頭,這段時間也折騰得你不輕,還是要多照顧著點自己啊。”
旋即,村長閉上了眼,似乎預料到了下一刻芸娘臉上浮起的一層絕望。
他也知道芸丫頭苦,從小就沒了父母,靠著吃百家飯,才算勉勉強強長大成人,這丫頭要強,從小就做生意賺錢,還老是送些給村裏她吃過飯的人家,看見她成婚,村裏的人也算舒了口氣,芸丫頭也算是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疼惜了。
誰能料到,新婚三月,出了這種事。
哎,命苦的孩子。
火把漸漸遠去,原地不動的隻有芸娘一個人。她愣愣地坐在那裏,仿佛已經成了座塑像。良久,她站起身,轉身回了屋子,一言不發地收拾起行李來。
第二天一大早,芸娘背著村裏的人,出門進了山。
相公,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村子裏的人還有他們的事要做,但是你放心,他們放棄了,我不會。
可是山哪有那麼好闖?村裏的勞力去還要三五成群,帶上鐮刀斧頭壯壯膽子,一個弱女子,再厲害,擋得住饑餓的野狼和徹骨的寒風?
第一天她的腳上就磨起了幾個巨大的血泡,她咬咬牙挑了簡要包紮了一下,繼續走。
第二天她的衣服被樹枝刮得破破爛爛,夜晚的山穀大風呼嘯,刮得人都要涼透了。
幾天下來,她早就沒了正常人的樣子,唯一能支撐她的信念就是:再走幾步路,也許下一個山坳,就能看見自己的相公了。
她又一次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剛剛……好像看到了幾雙綠瑩瑩的眼睛。
一瞬間,芸娘出了一身冷汗,隻身一人遇到狼群,那個下場她想也不敢想。她屏住呼吸,環顧四周。
是狼,確定無疑。
她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手中可以用作武器的隻有出門時帶上的鐮刀,拚死一搏,也許不是沒有生路。
狼群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幾頭狼凶猛地撲過來,她甚至沒來得及拿出鐮刀。
那一刻,血盆大口近在咫尺,芸娘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有破空聲和悶悶的利器入肉的聲音,芸娘睜開眼睛,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此刻還保持著搭弓射箭的姿勢,見群狼已死,便收起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