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敬悵然,“洞開城門,引敵軍入內,和數年前朝歌一戰有何不同?看著活蹦亂跳的宜城人,她如何想不起來曾經的朝歌百姓,如今都成了刀下冤魂。她又怎能不恨?”
“可是…”蟲蠱猶豫著說:“宜城的百姓是無辜的。”
司徒敬冷笑,“宜城百姓無辜,朝歌的人民就不無辜了?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卻一夕之間成為權力爭奪下的墊腳石,亂世之下,安有完卵?雪崩傾世,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蟲蠱微怔,閉口不言。悵然又有一絲迷茫的看著群山之巔。突然有些明白為何司徒敬獨愛這高山群峰,站在這之上,思緒才能清晰。
大軍行軍很快,如蟲蠱預料,不過七八日,抵達南夷都城,兩日攻城,占據南夷都城。
“阿姐?”
韞玉四處尋找葉安安的身影,最終在都城最高的閣樓上看見葉安安的身影。
上閣樓時已是滿頭大汗,站立在閣樓窗前,微風習習,驀然的清涼。
葉安安凝視著眼前的樓宇庭閣,緩聲道:“他們說,這裏是都城最高的閣樓,站在這上麵,可以俯瞰整個都城的風光。”
韞玉順勢往下眺望,“確實如此。阿姐是來看都城的風光?這都城風光與長安的大有不同。完完全全是兩個模樣。”
“是啊…”葉安安感慨一聲,“和朝歌也不一樣…韞玉…我不喜那宮殿…”
韞玉微驚,“阿姐是想把它一把火燒了?”
葉安安頷首,“確實。幾日後大軍返回,這宮殿便一把火燒了吧。”
韞玉直接應下,“好。”
葉安安最後望了一眼,轉身下樓,韞玉隨之而行。
“一直都說南夷有一渡河,一邊河水像天一樣藍,一邊河水像血一樣紅。身懷罪孽的人,可以在裏麵洗刷自己的罪孽。韞玉,我們去瞧瞧。”
韞玉點點頭應下。
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前往渡河,君臨不放心葉安安隨之跟來,月末本就好奇自然要前來,有月末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冬竹,一行人,一個也不缺。
“太子妃到了。”
馬車停下,外頭有人稟告。
月末歡喜的先下來,在伸手扶葉安安下馬車,外頭尚且還有一段路,崎嶇不平,石子過多,不宜行駛馬車,遂便下車而行。
冬竹率先去探查前頭的情況,回來稟告君臨,君臨一臉猶豫的看向葉安安,遲疑半晌,開口道:“阿安,其實渡河洗滌罪孽隻不過是一個美好的說法,並沒有多少的神奇。”
葉安安疑惑的看向君臨,“你想說什麼?”
君臨遲疑的開口:“既然沒有什麼神奇的,要不然我們就回去?”
“回去?”葉安安輕挑眉,“既然來了,總歸是要看一眼的。”
君臨想了想,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隻聽見月末一聲尖叫。
“小姐,你瞧,那河是不是飄著大片大片的屍體?”
月末有些驚悚的扯著葉安安的衣袖。
葉安安聞聲望去,本應該奔流不息的渡河,卻被成山堆砌的屍體阻礙,涇渭分明的渡河,此時也分不清那邊是血河,那邊是清河。因為全被鮮血染成紅色,刺眼的紅。
“阿安…”君臨怕葉安安受刺激,低聲呢喃。
葉安安有些微微怔住,輕笑,“原來這世間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洗刷罪孽,罪孽永遠是罪孽。”
說罷,歎了口氣,“讓人把河水中的屍體都清了,我們回去吧。”
看葉安安無事,君臨自然歡喜的應著。
一趟渡河之行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