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寂的夜。
深山樹林中,唯有天上一輪慘白的圓月,照亮著前方的路。
奔跑,無盡的奔跑。身後是許多追兵,手持著明晃晃地刀,無一不在叫囂著。
“別跑!站住!”
“四皇子,莫要在做無謂的掙紮,乖乖隨屬下們回宮罷!”
汗水隨著臉頰滑落,身上不知被兩側的樹枝劃傷幾處。長久性劇烈地奔跑幾欲讓她喘不過氣來,腳下卻一刻也不敢怠慢。
“婉兒,別怕。我們繼續跑。”耳邊傳來的是溫潤熟悉的安慰聲,令她感到心安。二人牽著的手,手心上全是汗意,卻依舊死死地握在一起。
她在奔跑中微微抬起頭來,借著慘白的月光望向身旁同自己一起奔跑的英俊男子,思緒飄回了兩年前——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季。烈日當空,幾欲將人曬幹。而她卻為了生計,不得不背著竹簍頂著炎炎烈日上山去采藥材。不曾想這日藥材一束沒采到,反而撿到個被弓箭射傷的男人。常年攀山的她力氣到底是比普通弱女子大了些,見這男人還有氣息,連托帶背地將他弄回自己橋下的竹屋裏。
拔了弓箭,清洗傷口,為他上藥包紮,而後又將他臉上的泥土擦幹淨。做完這一係列的事兒她終是長長呼了一口氣,坐在床邊打量他。
這男子眉眼間雖還有些稚嫩,卻生的很是英俊。濃而不亂的劍眉許是因著疼痛而微微蹙起。雙眸緊閉著,狹長的睫毛覆蓋著下眼皮投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梁下是性感的薄唇,白皙的肌膚以及身上的華麗衣物一看便知非普通人家。
她坐在床邊一直守著他,不知不覺地竟靠著床沿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床上人吵醒,“水......我要喝水......”
夜色將近,聽見呢喃,她猛然驚醒,不顧發麻的身子連忙起身,為他倒水。端來水杯,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喂他水喝。
“這是哪裏......你是誰?”醒了的男子見周圍的陌生景象略有幾分警惕,卻一不小心牽扯到腹部的傷口,頓時疼得揪起眉毛。
見他傷口再次湧出鮮血,染紅了白紗布,她連忙製止,“哎哎,你別亂動,你看,傷口又裂開了。”隨手將水杯放在一旁,扶著他躺下,“你且先躺下,有什麼想問的躺下在問。”
他依舊皺著眉頭,卻不敢在亂動,任由她扶著躺下。疼痛有些緩和,看著麵前不算美人卻十分溫婉的女子眸中的警惕也逐漸隱去。“你是誰?”
“婉竺......我叫婉竺。”她答。
“這裏是哪裏?”他再問。
“這裏是我家。”她再答。
“我怎麼在這?”他又問。
“我上山采藥,看見你被弓箭射傷,昏倒在山上,就把你弄回來了。”她又答。
他蹙了蹙眉,“能不能不要這麼一問一答,一次性都告訴我好嗎?”
“你不問我,我怎麼知道要答什麼。”她撅了撅嘴。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好吧,大概想問的都已經問了,目前沒別的什麼問題。我昏迷了很久了麼?”
她小聲嘟囔一句,“不是沒問題了麼......”而後拿起手帕隨手為他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算久,也就大半天吧。”
他閉上雙眼,感受著她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忽地覺著十分安心。但聽聞她的話,卻又猛然睜開眼睛,“什麼?大半天了!?”這一使勁腹部又是一陣疼痛,疼出他一身冷汗。
她駭了一跳,不滿地將他按下,“你老一驚一乍的作甚?受這麼重的傷沒死或是昏迷個幾天幾夜的都不錯了,還嫌昏迷的時間長。”又替他擦擦額頭上新出的汗珠,“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怎的昏迷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