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25日,白蘇大學畢業了。她拎著行李,坐在飛馳的列車上,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就像那來不及思考的人生,腦海中一片茫然。
白蘇是一名普通的大學本科畢業生,她家境平平,成績一般,相貌也不出眾,是那種沒入人群就再難以辨認出的普通人。白蘇的家在北方山區一個小縣城青河縣,她的爸爸白和平,憨厚老實,正直善良,在當地鄉政府當司機,她的媽媽蘇麗梅,勤勞節儉,性格潑辣,沒有正式工作,自己在家承接棉被加工的零活兒。白蘇老家本是深山農村,她的父母曆經千辛萬苦,硬是拖家帶口離開了老家,來到縣城買了房,站穩了腳跟。這些年,她家生活一直拮據,眼下終於盼著白蘇大學畢業,能幫家裏掙錢補貼家用了,可是白蘇的畢業並沒有給這個家庭帶來多大改善,因為白蘇一畢業就先失業了。
如果說畢業之前,還能裝作象牙塔裏的天之驕子,而現在隨著畢業季的到來,白蘇不得不麵對大學四年的結果,考研不成,公務員考試未過,工作仍舊沒有著落,剛剛畢業,她便成為了一名“三無人員”——沒錢,沒工作,沒對象。四年大學,平凡的讀書生涯伴隨著一無所成的結局,就這樣匆匆結束,白蘇回家了。
回到自己平凡的家裏,在那個儲物間兼做臥室且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裏,白蘇一個人靜靜地呆了一下午。她仔細端詳著電腦桌上鏡子裏的自己:圓圓的並無可愛氣質的臉龐;一雙不大不小、另類而有神的眼睛,之所以說另類,是因為她一隻眼睛繼承了爸爸的單眼皮,另一隻眼睛遺傳了媽媽的雙眼皮,一單一雙搭配起來,看上去有點怪怪的,好在外加500度眼鏡的掩飾,雙眼立刻毫無特色;一雙眉毛稀疏而鬆散地分布在眼睛上方,完美地淡化了她的五官特征;鼻梁既不堅挺也不扁塌;嘴巴不薄不厚、不大不小;再加上不胖不瘦的身材和1.57米的身高,所有這些特征組合在一起,剛剛好形成了一個具有“大眾臉”的普通人,剛剛好可以淹沒在人群裏而不必擔心被發現。如果非要說與眾不同的特征,大約就是她下巴上那顆淡淡的痣,不管是家裏人還是好朋友,都曾竭力地勸她把這顆痣點掉,而白蘇始終不肯,用她的話說,這顆痣就是她的標誌,讓她更像她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丟失了,起碼可以在尋人啟事裏寫上,該女子下巴有一顆痣。
麵對著如此普通的自己,加上對現實的恐慌,對未來的迷茫,和對父母的的愧疚,白蘇想哭,卻又哭不出來。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白蘇從小有種強烈的使命感,很早就理解父母的艱辛和不易,明白自己肩上背負著整個家的期盼,這也養成了她獨立自強、不服輸的個性,同時思想也比一般同齡女孩兒更加現實、成熟。
即便如此,回想起自己一無所成的求學生涯,白蘇便難以抑製地傷心。她想為未來做個規劃,可是在一張紙上劃來劃去,卻想象不到自己未來的模樣。一時間,她覺得自己是那麼得令人失望,那麼得一無是處。但是時光已行至此,所有的過往無法重來,尤其是想到父母這些年來,為了她和弟弟上學的辛苦和付出,她隻有硬著頭皮走下去,除此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