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遇白天的時候,托人調查了一下徐來的身份背景,如他所說,徐來真的隻是一個低調的大學老師,隻不過後來被借調到了一所科研機構,就一直在那裏從事起一些什麼研究工作。
他性格孤僻,不大和外人往來,也沒有朋友,沒有家庭,仿佛在人生軌跡裏隻是一個孤零零的隱身人。一直到他死為止,也並沒有激起什麼太多的波瀾。
他悄無聲息的來到這個世上,又不發一語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來無影去無蹤,並不能像有些人那樣轟轟烈烈的造出過什麼驚世的動靜。
如同所有的普通人一樣,妄自活了一場,卻並沒有給這個世界記住隻言片語。
宋可遇給自己開了一瓶啤酒。
如果沒有朋友,沒有家人,誰才能證明自己曾經在這個世界上活過呢?誰才能證明自己在這個輪回中曾經有過一席之地呢?都是一些在熱鬧城市中打滾掙紮,最後隻徒留一片狼藉的虛無啊。
宋可遇越想越哀傷,想到自己一路和冉不秋就這樣僵持著,但凡有了些許進展,就一定生出什麼波折來,攪合的一切又再次無根無憑了。
那到底什麼才能證明我們真實的存在過,什麼才能證明我們活過一場呢?
宋可遇突然有點想他的朋友了,和他在這個世上聯係最多的朋友——曹小胖,不知現在在哪裏浪蕩快活呢!
憑著酒勁兒上頭,他給曹小胖打了個電話,那邊的背景音果然又是一片稀裏嘩啦的麻將聲,“誒,哥們兒,好久不見來。”他說。
曹小胖像是叼著根煙,嘴裏含含糊糊的笑道:“是你呀,真是好久不見。”
“曹哥的日子還是過得這麼瀟灑呀。”
“哈哈哈,一般一般吧,對付過吧。”
“曹哥,怎麼著,什麼時候回來呀?”宋可遇喝了一口酒。
曹小胖頓了一下,“想我了,還是有事兒?”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嗎?”宋可遇笑著和他扯閑篇兒。
“可以呀,”曹小胖含糊著說,“我呀,其實兜了一大圈,又悄悄回來了,隻是沒敢冒頭,就跟幾個熟人這兒廝混著,反正也沒什麼事,什麼時間得閑來咱們就聚一聚。你那兒要是有什麼新業務,咱們一塊兒磋商磋啊,哥哥如今洗白了,白道上混,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對接的,啊!”
“喲,曹哥,你如今說話都高大上起來了,你......”
“唉,等等等等,你這是不是詐胡啊!”曹小胖喊著,突然毫無預兆的掛掉了電話。
宋可遇一愣,兀自又搖搖頭,果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你想念別人的時刻,未必是對的時刻。
不想了,他推倒了眼前那幾個空著的啤酒瓶,想著樓上是冷冰冰的徐來,索性就蜷在了沙發上,決定對付睡一晚。
第2天,宋可遇還沒醒,就被徐來叫醒了。
徐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動不動,像是在想著什麼心事,宋可遇睡眼惺忪的一瞥,見他已經換上了整套的禮服。
唉,宋可遇覺得自己身邊就算沒有弗如那個話嘮,以前的冉不秋或每次的執念魂魄,也好歹都是可以正常交流溝通的人,如今讓他做一個隻看不說的啞巴,實在是憋悶的難受。人長了一張嘴,除了吃飯,不就是用來說話的嗎?
他們兩個人悶聲不響的對坐著,直到牆上的鍾表指向了規定的位置,才不約而同的長舒一口氣。
那邊劉秘書已經準備好了車,兩個人下到了地庫,乘車前往舉行頒獎晚會的宴會廳,從專屬通道裏走到了會議廳。
遼闊典雅的大廳裏一片燈火輝煌,玻璃酒杯壘成高高的香檳塔,在水晶燈的映射下熠熠生輝。餐台上擺滿了各種食材,顏色造型無不出眾奪目。姹紫嫣紅的各色禮服搖曳期間。
宋可遇緊隨著徐來走進來,立馬引起了眾人的矚目,完全不認識的人們紛紛湧上來,或打招呼或圍觀,還好旁邊有劉秘書一一提醒,宋可遇才不至於手足無措。
隻不過徐來的氣質和冉不秋很像,他話少,又陰沉著臉,旁人隻當他還是那個清冷高傲,不屑於社交,不願意說話的冉不秋,三個人一路走來,倒也沒有出什麼紕漏破綻。
徐來入座後,又沉默的盯著自己的腳尖,宋可遇隻好自己起身活動活動,出席的人沒一個認識的,剛想去拿杯酒,沒想到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他興奮的招招手,“弗如,你怎麼也來了!”
弗如笑著擦了擦嘴角,奮力咽下了嘴裏的食物,才迎過來說:“宋秘書啊,你也來了,我還不是因為老吳......哦,就是我那個客戶,他要參加這個活動,硬要拉我來嘛。”
老吳?宋可遇想了一下,“難不成你的客戶就是那個科學家吳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