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林臉上又些訕訕的,不自覺的清了清喉嚨,“大象都是從小就被賣進來的——為了讓大象服從命令,獵捕大象的人一般都是先偷小象,然後當著小象的麵將它們的媽媽殺死。這樣賣進馬戲團的小象,才會性格內向溫順。我可是從小就看著那些馴獸師訓練大象的,大象皮厚你知道吧,一般的鞭打責罰對它們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的。所以,”譚林從牆上取下那個帶倒刺的鐵鉤,在手裏掂了掂,“就用這個紮,專門紮大象的耳朵,腳腕兒那地方,都是大象最敏感怕疼的地方。這籠子......看,就這個,把它們夾在這個籠子裏,一天站滿23個小時,不給吃不給喝,不讓它們休息,一閉眼就給一鉤子,專門熬它們的性子。這樣熬上仨月,放出來,邊打邊訓練它們的動作,聽話的才會給口吃的......”
看著宋可遇的臉色變得青白起來,譚林連忙住了口,“你別急呀,這、這可能是我從小看著,所有的動物都是這麼訓練過來的,我就有些麻木了,就說順嘴了,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宋可遇其實並沒有生譚林的氣,他隻是有一些莫名的情緒,甚至是淡淡的在生自己的氣,他想到自己和呂嫵也曾經花錢買票進來觀看過這些動物們的表演,看它們用自己的苦痛與血淚編織出來的那些虛假又盛大的美好場麵。
觀眾們每一聲歡笑與掌聲,都像是在冷漠的嘲弄著這些動物們悲慘的命運,也像是鼓勵著那些訓練馴獸師們的殘忍行徑。
“那隻踩死人的大象最後怎麼樣了?”宋可遇問。
譚林帶著兩人正向裏麵走,“不知道被帶到什麼地方了,但是肯定是舍不得殺死的,畢竟下了大力氣訓練了這麼久。讓我猜,一頓讓它痛不欲生的折磨,那肯定是跑不了的。”
“那隻猴子呢?你們這裏逃跑的那隻猴子是怎麼回事?”宋可遇不動聲色的問。
譚林腳下一頓,扭頭朝著兩人說:“說起來,就是從那隻猴子開始,一切就變得很奇怪。按理說,這些動物們被訓練著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演項目,就算有些不像動物的舉動,也沒什麼可驚奇的,可是就在前一段時間,我突然覺得有些納悶啊,每次我去給動物們喂食的時候,那些原來因為訓練很懼怕人類的動物,突然對我親近起來。尤其是那隻猴子,原來也很膽小的,可那天我看到有觀眾丟棄在座位上的半根香蕉,就順手拿了回來喂給它,它一手抓著香蕉,一手居然來抓我的手腕,一雙眼睛看著我,忽閃忽閃的,幾次張嘴像要說什麼,我以為它病了,就忙著打開籠子查看,誰想到它趁這個機會,突然間從籠子裏竄出去,幾步就跑沒影兒了。事情之後,我被老板狠狠的罵了一頓,還被責令不許靠近這些動物。不過大象踩人,也是發生在那之後,”譚林看了看宋可遇,“你說奇怪吧?”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來到了譚林那天與梁程歡談話的馴獸室。
這是一間特殊的訓練室,常常是將某個特別頑固的動物單獨帶進來做秘密訓練用的,當然,具體的步驟譚林也沒有見過。
此刻整個空間都已經被搬空了,譚林大概指了指地上某一個方位說:“就是這裏。當時那隻變魔術的箱子就在這兒,梁程歡藏在那後麵,我藏在這裏麵,後來上麵坐了個人,我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見一些聲音,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挺瘮人的。”
剛剛一直很沉默的冉不秋突然問:“從這裏還可以通向哪裏?”
譚林連忙懵懂的朝著外麵的一個方位指了指,“我們剛才經過的這一片地方,都是馬戲團的後台,再往前還要經過一間準備室——有道具布景,還有演員的化妝台,還有要出場的動物。再前麵,就要到表演區了,那邊的帳篷更華麗一些,空間也大,但是像我們這樣的崗位是輕易去不了前麵的。”他臉上陪著一些笑,用商量的語氣小聲說,“說實話,再往前麵我就不太熟悉了,也不能給你們帶路了。”
他有些畏縮的向後靠了靠,這一路來都沒有人,那麼再向前,碰到其他人的幾率就很大了。
冉不秋猝然伸手,用力攥著他的後衣領向前大力一頂,簡明扼要的喝道:“走!”
譚林縮縮脖子,心裏十分為難,麵上也隻好咬牙帶著兩人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