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康康(十一)(2 / 2)

“又找不到了?”宋可遇無語,“不是我說,你們的體製是不是存在漏洞?”

鬼差一臉黑線,在自尊心的驅使下又頓下腳步解釋道:“最近確實......有......嗯,一些奇怪,連著好幾樁......”

宋可遇心思一轉忙接道:“像上次織雲的兒子,小鈴鐺那樣的嗎?”

鬼差被問到傷心事,咬牙道:“那倒不是,都是像今天姓袁的這人一樣,生死薄上沒有明確的死亡日期,突然橫死——橫死你懂嗎?非自然死亡,不是壽終正寢,魂魄多少都帶著些戾氣,若不盡快索拿回去,隻怕要在陽間生事。還有幾個,怎麼說呢,肉身和魂魄的聯係都很贏弱,薄上說死了,我趕過去,卻又發現沒死,哎,總之最近讓我十分頭疼。”

宋可遇還欲再問,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是呂嫵打來的電話,再抬起頭,鬼差已經疾步走出幾十米遠,想了想,沒有再追,返身回來找到呂嫵,兩人遮遮掩掩的出了校門,所幸沒有被記者認出來。

上了公交車,呂嫵才放下麵上遮擋的雜誌,手在額前狠狠擦了一把汗,呼出一口氣。

宋可遇感同身受,接過雜誌為她扇著風,問道:“輿情怎麼樣了?有什麼新的動態嗎?”

呂嫵指著手機屏幕給他看,“我表舅被停職了,係裏領導也都停職了,袁老師雖然......可對他家裏人的攻擊謾罵還在繼續,我好擔心他的女兒。”

隔著一條馬路才到呂嫵的家,兩人卻已經被馬路對麵人頭攢動的景象給驚呆了,兩個年輕的男人正抬著一個圓桶,向她家門上潑著紅漆,牆麵上橫七豎八的貼著各色標語:“賤人不得好死!”“走後門占用公眾教育資源!”“狐狸精勾引有婦之夫!”

呂嫵雖然早有思想準備,此刻也禁不住蹲下身,抱著腿嗚咽著哭起來,她的哭聲引來一些路人的側目,宋可遇隻好攔了一輛出租車,強拉著呂嫵上了車。

司機正在聽著電台廣播,邊聽邊罵道:“這年頭還有什麼公平可言,你沒有門路,誒,就活該你上不了好學校,生病也看不上好大夫,我老婆為了掛號排了半宿隊,結果見到醫生,你猜怎麼著?一共說了沒有十句話,開了檢查單子就讓走,什麼玩意兒!遠的不說,我昨天在路口的小攤上想買個西瓜,剛挑好一個,還沒等稱重,過來個小孩,抱起那個西瓜就走,那攤主屁話都沒說一句。還是後來我兒子告訴我,那男孩是他同班同學,他爸是城管!”

呂嫵情緒起伏正大,聞言寒聲懟道:“醫療資源原本就有限,你也說了得排半宿隊,醫生要是可著你的心意和你聊上仨小時,後麵的人還看不看病?還有那個西瓜攤主,你是認識還是怎麼著,萬一那個小男孩其實是攤主的兒子呢,他在班裏不敢說自己爸爸是小攤販,隻敢假裝說是城管,你還去考證了不成?別人的生活是怎麼樣的,你難道還都看見了?”

“哎我去,你這是抬杠啊!”出租司機罵得正歡暢,突然被呂嫵幾句話噎得翻白眼,從後視鏡裏眯眼看著呂嫵,“我看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勁頭,要麼是沒吃過虧,要麼和廣播裏說的那個女人一樣。”

呂嫵嗆道:“廣播裏的女人怎麼樣?你是見過?還是認識?事實的真相是什麼根本不在乎,自己心裏有多齷齪,就以為眼前的世界也和自己心裏一樣!”

一個急刹車,司機開門,把兩人晾在路邊,揚長而去。

宋可遇看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高架橋,歎了一口氣,道:“你何必和一個陌生人針鋒相對呢。”

“對不起。”呂嫵咬著嘴唇,眼裏卻全然沒有歉意,反而湧動著憤怒,“我剛收到信息——本以為我爸媽一事發就躲到鄉下去,應該沒事了。誰想到在車上還聽到那些人高談闊論的罵我,我媽沒忍住,起來分辨了幾句,就被人認出來,我媽被氣得犯了心髒病,我爸說那些人居然攔著不叫救護車近前來,還一個勁兒的說‘活該’。”

宋可遇忙問:“那你媽媽怎麼樣了?”

呂嫵垂下頭,“拉到縣醫院搶救完,已經沒事了。”

她攥緊雙拳,全身都開始微微顫抖,再抬起頭來,眼裏已經帶了厲色,“我好恨那些人,可那些人又不是具體的哪一個人,我甚至不知道該恨誰了。袁老師雖然罪不致死,但他確實是有錯在先,可我呢,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有什麼錯?我爸媽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