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遇驚奇的圍著他打量起來,“嘿!這也可以啊,你快走兩步讓我瞧瞧。”
康康驟然控製著一副壯碩的鋼筋鐵骨,雖然僵硬,但卻十分新奇有趣,在房間裏來來回回動個不停。
冉不秋趁著康康不注意,手指在空中一轉,在房間四壁畫了個結界。
宋可遇看到辦公室的四周上閃著一層暗紫色蛛網狀的光線,一眨眼又隱匿不見了,卻見一旁的冉不秋緩步走進了直升梯,也沒多想,緊跟在後麵擠了進去。
“冉總,你剛才弄的那個是什麼呀?”宋可遇求知若渴。
“你怎麼進來了?”冉不秋皺眉,“我的身體有些累,我要去休息一下。”
這麼說來,宋可遇從來沒有上到大廈頂層過呢,他假裝聽不懂冉不秋的逐客令,諂媚的討好道:“陪熊孩子實在累,你隨便施舍個沙發,也容我休息休息吧。”
電梯門一開,冉不秋沒有再說驅逐的話,已經算是默許,宋可遇深諳其道,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頭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呢,剛才牆上畫的那是什麼呀?”
冉不秋像是有些疲累,漫不經心的回道:“他畢竟是個孩子,我不過畫地為牢,不讓他亂走。”
宋可遇心裏一暖,覺得冉不秋其實有時也並不盡然如他外表顯示出來的那般疏離冷淡。他抬起頭想衝冉不秋笑一笑,可下一秒卻被眼前的畫麵驚呆了。
整個108層竟然沒有做任何能夠與正常家具聯係上的隔斷裝修,縱高近10米,地麵鋪滿纖細如塵的黃沙,沙中一條石板小路,直通向一灣蜜色的人造泉眼。那噴泉從一麵黑色的淩空石板中湧出,簌簌向下,蜿蜒成溪。
溪上架著一座小木橋,算是整層樓唯一可供坐臥的空間,溪畔一傾翠竹,環形的落地玻璃清晰可見滿天繁星皓月。
宋可遇看到冉不秋走到木橋旁,倚著欄杆坐下來,長腿從另一側的欄杆縫隙裏垂下去,仰頭閉著眼,狀似休憩。
宋可遇收起嬉笑的模樣,真的有些踟躕了,耳畔隻有泉水蕭索的聲響,呆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學著冉不秋的樣子坐下。
宋可遇嚐試著找了個無關痛癢的話題問道:“冉總,這噴泉為什麼是黃色的?”
冉不秋沉默了很久,久到宋可遇都有些瞌睡了,才聽他清幽的回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老家......溪水就是這個樣子的。”
宋可遇陪著康康折騰了一天,最抗受不住這樣靜謐的環境,略微待一待,上下眼皮就要打架,他勉力撐著精神笑了一下,“沒有別人問過你這個問題嗎?”
冉不秋斜睨他一眼,驕矜道:“除了你,還沒有活著的人上來過。”
冉不秋微窘,想說裝修隊的人難道不是人嗎?終於還是咽下去,隻說:“那還真是下屬的榮幸。”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宋可遇摸出手機來搜索幾下,笑著按了播放鍵,靜謐的環境驟然被手機裏播放出的自然聲效打破:悠揚的翠鳥交相鳴叫,風吹林木沙沙作響,雨落山泉清脆如鈴......
冉不秋臉色大變,伸手過來製止道:“我老家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宋可遇抬手過來阻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冉不秋一滯,嫌棄的抽回手,還裝模作樣的掏出手帕來擦了擦。
宋可遇都看在眼裏,見冉不秋不再伸手過來,將頭向後仰靠在欄杆上,閉上了眼睛,“冉總,在這陽間,你一定很寂寞吧。”
冉不秋沒有回應。
宋可遇也不以為意,輕聲道:“寂寞的時候誰都有,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以前也常常覺得寂寞,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真正與我有關係的,一個人孤零零的好沒意思。所以我特別能理解你的感受,一個人在陽間上千年,無親無伴的,這每日每夜該怎麼過啊,我才活了20幾年,你這......嗨,我想都不敢想。”
冉不秋頓了一下問:“你不怕我嗎?”
宋可遇語調有些含糊道:“也怕,開始的時候。現在不怕了,也沒什麼怕的,人有好人壞人,鬼有好貴壞鬼,這樣想想,什麼陽間啊幽冥的,也沒什麼差別......也不是,冉總你就不一樣。”
冉不秋凝眉,“我有什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