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上的人們終於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織雲踉蹌的站起身來,抬著胳膊指著場邊,快步跑到冉不秋身邊,“大人!大人!”她語不成調的呼喊著。
宋可遇拖著早已精疲力盡的身體,還是忍不住氣沉丹田的大罵一聲:“靠!這他媽的到底有完沒完!”
有完沒完暫且不論,冉不秋皺眉道:“你的魂魄解封了‘戾鑒’,這些年被吸納的無主惡魂都被放了出來,若是四散而去,必定要釀成大亂。織雲,我要祭你的魂魄重新封鎖‘戾鑒’,隻不過你免不了要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與‘戾鑒’同銷同滅,你願不願意?”
織雲微微挺直了身軀,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眼中卻十分堅毅:“我願意,謝謝大人和宋秘書解我多年心結,我如今無牽無掛,隻要能阻止這些惡魂為禍鄉鄰,我什麼都願意做!”
“有你這句話也就夠了。”冉不秋抬抬手,阻止一旁意欲插言的宋可遇,“我的職責是接你來,自然也要好好的送你回去。所幸這‘戾鑒’還沒成氣候——再多收些戾氣,隻怕我也無可奈何了。回頭你返回幽冥時,一道把這鏡子帶回去交給鬼差,也算我今年額外的業績吧。”
冉不秋說罷快速向前奔去,隻是第二步時,神識便脫離了肉身,在漆黑的夜空中現出散著金暈的暗紫色光形,淩空飛至場院上空,右手在額心掐一個訣,待掌心緩緩凝出一團枝蔓,手臂伸出,掌心向下,一條條暗紫色的光帶便如同淡紫色的藤葉,從空中快速生發蔓延,枝端每觸到一個村民,便迅速繞著那村民的身體密密匝匝纏牢縮緊,直至裏麵的“小黑”耐受不住桎梏,自己從村民的身體中浮出來,便被藤蔓捆著送回到銅鏡裏。
這景象詭異卻也絢爛,像千樹萬樹的煙火同時綻放於眼前,淩空幾十米的夜空都被暗紫色的華光點燃,妖冶瑰麗如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無數枝蔓在夜空中舒展、盤旋,但卻並不媚俗,蕭蕭肅肅,使人心向往之又不敢褻瀆。
終於最後一個村民身上也被“淨化”,遠方的地平線也泛起了青白。
村中不知誰家圈養的蘆花雞跳上了自家的石磨盤,撲棱幾下翅膀,“咕咕”的啼叫起來,引逗的村中幾條黑狗也不住吠叫。片刻之後,躺地的村民們漸漸轉醒,他們狐疑的彼此打量,又腦中一片積糊,不明白自己怎麼能看個白事表演就忘我的在場院裏睡了一晚。
一個老漢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驚訝一指,“哎呀,了不得了,這老莫的棺材怎麼跌在地上。”言罷和幾個年輕些的村民,一起搭手,又將棺材抬回到原來的位置。
宋可遇在冉不秋神識出離的瞬間,就上前及時擁住了他向後仰倒的肉身。宋可遇半抱著冉不秋,體力不支的坐在了地上,眼神一時清醒一時迷茫,滿眼光華璀璨使他分不清夢境現實。他隻記得最後冉不秋淩空獨立的俊朗身姿遙遙嵌在夜空中,如同他小時候見過的鑽石廣告那般閃耀。
他咧咧嘴,露出一個有些艱難的笑,喃喃道:“冉總啊,你真是濱城最靚的崽!”下一秒,便落入了無邊又安然的黑暗。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滴答、滴答”,市醫院的病房裏,劉秘書垂著頭,下巴一點一點的犯瞌睡,身旁的病床上,躺著正在輸液的宋可遇。
宋可遇覺得這一覺真是前所未有的香甜安逸,他連半個夢都沒做,睜開眼,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
宋可遇略微抬抬手,劉秘書就睜開眼望過來,“宋秘書,你醒了。”她端杯水遞過來給宋可遇,“喝點嗎?這都睡了兩天了。”
宋可遇訕笑著坐起身,抬手摸了摸被紗布包裹成粽子的腦袋,訝異道:“我這才睡了兩天,怎麼,公司用公款給我做整容手術了?”他敏感的掀開被子向下邊瞅了瞅,老懷安慰道:“還好還好,沒給我連變性手術一起做了。”
劉秘書下手完全不客氣,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想得美吧你就,跟著冉總出去考察一趟倒成功臣了,還要本小姐在醫院裏給你當看護。我們全家可是都以我在千世集團工作為榮的,要是知道我居然淪落到......”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宋可遇忙點頭哈腰一番,“還勞動劉仙女大駕,不過我這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