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陽光火辣辣的曬著,楚奕歌送走了每天來她這裏補習數學和英語的小姑娘,看著大太陽,楚奕歌的心裏卻是陰雨連綿。

楚奕歌一直苦夏,小時候也是體虛,後來父母去世,弟弟也因為意外死亡,楚奕歌的身體就更加破敗,即使夏天身體也是冰涼的,好似置身冰窟,又好似自己也早已隨家人死去。

楚奕歌還想著,今年父母的忌日也和父母去世的那天一樣,中午的太陽曬得人發暈,或許下午就是大暴雨,她還渾渾噩噩的想著天會不會下雨,前邊的司機大叫到“不好,左邊裝鋼材的卡車打滑撞過來了”,楚奕歌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身體被擠壓,聽著旁邊“轟隆”一聲,楚奕歌痛的渾身蜷縮起來,血已經糊住了臉,然而她卻也沒有掙紮,楚奕歌覺得這樣挺好,終於解脫了。

是啊,解脫,在這樣的日子,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對她來說是好事,或許是上天的安排吧。

都說她“命硬”,一輛車裏,父母都死了,隻有她活下來了,弟弟也因為意外死了,舅舅破產,外婆心髒病突發去世了,大伯一家死的死散的散,終究親人都沒有落得好下場,偏偏她還能好好活著,可她寧願死了,在十年前和父母一起死在那場車禍裏,說不定,親人或許還能好好活著,不用背井離鄉,妻離子散。

楚奕歌感覺意識在慢慢抽離,身體也越來越冷,她想她終於可以見到爸爸媽媽和弟弟了。

“楚楚,楚......”

楚奕歌有點欣喜,這是媽媽的聲音,隻有媽媽才這麼溫柔的叫自己,會寵溺的喚她“楚楚”。

是媽媽來接她去天堂團聚嗎?

真好啊,不用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漂泊了。

楚奕歌艱難的睜開眼,似乎真的看到了媽媽,還是記憶裏的樣子,媽媽死時不過三十幾歲,又有西方人的基因,古典中帶著美人的韻味。

“媽媽,媽媽......”

“楚楚,好好活著,媽媽挺不住了,爸爸媽媽要一起去天堂了,照顧好小笛,要聽,要聽伯父伯母的話,爸,爸爸媽媽會,會在天堂,在天堂保佑我的楚楚和小笛......”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狹小的空間,粘稠的血液模糊了楚奕歌的眼睛,媽媽的觸感那麼真實,身體的痛感也那麼強烈,楚奕歌驀地睜大眼,看著渾身是血的媽媽,血跡順著她的臉吧嗒吧嗒的滴著,楚奕歌似乎被定住了,張著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不是十年前的那場車禍嗎,他們一家也是被困在車裏,媽媽抱著她。

“媽媽,不要,媽媽......”,不要再留下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