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 炸聲震天動地,洛落即便捂住了耳朵,依然能感受到那種已經到達極限的震動聲。似乎整個大地都在顫動,接二連三的,帶著周遭被掩埋的暗 雷,像是要毀滅世間的一切。
然而洛落卻隻是閉著眼,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心裏一聲一聲的默念著那個名字。
寧時,寧時,你一定會活下來的,對嗎?
*
從混沌中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雪白,從模糊直到慢慢的清晰,洛落似乎還都不太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臉上紅唇豔豔,眼睛裏閃爍著逼人的光芒。那麼的熟悉,熟悉到令人心驚。
“不用這副驚恐的樣子看著我,你的命還是我救回來的呢。”汪桐說著熟練的拿出一根香煙放在嘴邊,身邊立即有一個結實挺拔的長發男人上前為她點燃。
香煙嫋嫋,慢騰騰的升空,一片煙霧朦朧中,洛落看見屋子裏的人很多,有忙碌的護士,打掃的護工,甚至還有三四個同樣氣質冷峻的男人,個子都不算高,但個個肌肉結實。
“你現在一定很困惑吧。”汪桐將一口煙盡數吐向洛落的臉,就像是從前一樣隨意。
和從前一樣,卻又有所不同。
今天的汪桐既不是那個神經大條死皮賴臉的汪桐,也不是之前在咖啡廳裏矜貴美麗,高高在上的汪桐。
洛落忍不住蹙起眉頭,這麼神秘的女子,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然而洛落的嘴唇幹幹的,微微蠕動,鼻子裏還塞著輸氧管,大波大波的氧氣送到她的鼻腔裏,她縱使不停的吸著,渾身卻還是提不起半分力氣。
她動了動嘴巴,卻幾乎沒有聲音。
“寧時……”洛落無聲的問著。
汪桐又狠狠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然後有些煩躁的按滅,神色漾起一絲複雜,“他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洛落的心裏一緊,頓時又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起來。
汪桐偏過頭,“你們先出去吧。”她話音剛落,屋子裏的幾人都魚貫而出,整個病房裏頓時隻剩下她和洛落兩個人。
汪桐走到窗邊,將遮住陽光的白色紗簾盡數拉開。一瞬間剛剛還無比溫和的日光瞬間變得刺目極了。
洛落下意識的閉了閉眼,好半天才適應過來,就看見汪桐正一臉得勝者的姿態站在了床邊。身上穿著月白色的長裙,看起來既溫柔又妖豔,像是一朵充滿了誘惑的罌粟花。
“你曾經跟我說過,我愛的人,他遲早也會愛上我。”汪桐的聲音很平靜,目光也平靜的落在洛落的臉上,“說這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得意呀?”
洛落睜大著眼睛看她,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我那麼愛寧時,為了他不惜出賣家族的機密,可是他卻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那時我就在想,為什麼沒有早一點除掉你!”
洛落從來沒有想過,汪桐喜歡的人竟然是寧時。裏也從沒有寫過這樣一號人物,如果有,她不可能不記得。
然而下一秒,汪桐已經親自為她做出了解答:“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吧?其實我叫……”她湊近洛落耳邊,“麻生幸子。”
洛落抖了抖唇,“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她的嗓子幹澀,發不出來任何的聲音,但麻生幸子卻還是看懂了,“別這麼激動,我是騙了你,而且還騙得你很慘,但至少告訴你的名字是真的。”麻生幸子直起身,繞著病床的邊緣悠閑走了一圈,“我從八歲起就認識他了,隻可惜我們見麵的機會總是寥寥無幾。那天在醫院裏碰麵,他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我,他甚至都不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
“你知道當時我心裏有多難受嗎?”她忽然轉過身,看著洛落,“不過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嫁給他了,隻要……隻要除掉麻生雅子,還有你。”
麻生幸子再次走近洛落,尖利的指甲慢慢撫過她蒼白的臉,幽幽的說道:“其實從一開始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那部劇你一定沒有看完吧,如果你看完了,就會發現,我根本不是什麼演員。”她笑了,笑得虛幻又妖嬈,“原本我想的很簡單,隻要你觸犯了寧家的家規,執法堂自然就會找上你。那張照片是我故意炒上熱搜的,酒吧的事情也是我一早就策劃好的,隻是我沒想到會在那裏碰到我那個變 態哥哥,好在你 勾 引人的功夫還不錯,他幾乎很快就被你吸引了。”
洛落不能自已的胸口起伏著,呼吸也因為激動的情緒而變得越發的困難。
“你就像個蠢貨一樣,一步步走入我設的圈套,到高爾夫球場找麻生英助自投羅網,我暗暗想著你在 床——上 被麻生英助折 磨時的樣子,他會拿著皮 鞭狠狠的抽在你的身上,每一下,都皮開肉綻。”麻生幸子這麼說著,長而卷翹的睫毛也微微的顫動,一滴晶瑩的淚將落不落,臉上也盡是痛苦的神色,“你也要嚐過我的痛苦才行,那樣才公平!不然你憑什麼得到寧時的愛情。”
“你拿了這世間上最珍貴的東西,理所當然就要付出最龐大的代價。”
麻生幸子的眼裏盡是癲 狂,“那份精神診斷是我匿名寄給寧申川的,我想著寧時再強大,也總有護不住你的時候,隻是我沒想到,在權利與你的抉擇中,他竟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你!”她冷笑著,“但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麻生英助死了,麻生雅子也因為和他 通 奸 的醜事曝光而被家族遺棄,現在父親唯一能指望的人就隻有我,我再也不是那個孤苦無依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了,我將是麻生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洛落看著這樣的麻生幸子,隻覺得既可怕又心疼,她張張嘴巴,嗓子依然啞得發不出聲音,“寧時會知道的。”
麻生幸子的眸裏都閃爍著算計的精光,“那又怎樣?隻要你還在我手裏,就是我最好的護身符。”她說著紅唇湊近洛落,“別忘了,你可是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呢。”
洛落的睫毛微微的抖動,是啊,她這麼沒用,她的寧時恐怕到時也隻會處處受人掣肘。
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麻生幸子拿起放在一邊的手包,搖晃著腰肢朝門口走去,臨走前,她忽然回頭,有些神秘的說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寧時是怎麼活下來的吧?”
洛落艱難的轉過頭,不想再去理會麻生幸子,但那個惡毒的聲音卻依舊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是閔然救了他,代價是,粉身碎骨。”尖銳刺耳的笑聲一瞬間爆發於整個房間之中,直到病房的門合上,洛落才慢慢平複了愈發困難的呼吸,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窗邊白色紗簾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