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洛落第一次來寧家。
與桁檀宮完全不同,寧家更偏向於古風院落的裝修,隻看一眼,就能深刻感受到這是一個古老而又威嚴的家族。
洛落一路跟隨著寧賢進了小齊口中的執法堂,更像是電視劇裏祠堂的模樣,但又有所不同。內部的空間極大,堂上兩側分別坐著十幾位老人,歲數不一,但無疑都要比她大上幾旬。
坐在首座的是一位微胖的老者,看起來比寧賢還要老,半倚著扶手,手持著一副念珠,在指尖撚來撚去。老者的眼睛始終閉著,像是在閉目養神的樣子,皮膚微微有些發黑,周身的氣質卻與寧時無二,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
其實細想,在場的哪一位寧家人不是久居高位呢?但她卻唯獨注意到了這位老人,可見他的氣質非同一般。
但洛落也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她很快的收回目光,默默的垂下頭,老老實實的跟隨在寧賢的身後。
走到大廳的中央,寧賢才停下,恭敬的對著堂上的老爺子說道:“老太爺,鍾小姐到了。”
一時間所有目光的焦點都落在洛落的身上,自然也包括那位始終坐在主位撚動佛珠的老爺子。老人家微微睜眼,威嚴霸氣渾然天成,與寧時的驕矜沉穩不同,這位老人更像是暗藏機鋒的玄弓,還未搭上羽箭就已經幾乎能讓人聽到破風的嘯鳴。
洛落怯怯的與他對視,最後還是別開了目光。
“你就是鍾落落?”寧老爺子開口,聲音有如洪鍾般沉厚。
洛落點點頭,“是,”她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寧老太爺。”
寧申甫寧老太爺仔細打量了堂下的少女一眼,美則美矣,一看就是個心思淺的小丫頭,真不知道自家孫子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你可知罪?”他冷著聲音緩緩開口。
雖然早有預感,但洛落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責問弄得心驚肉跳。她微微蹙起眉頭,心裏再三猶豫,還是搖了搖頭。
“不知?”寧老太爺再問她。
洛落這回堅定了許多,她抬眸直視向寧老太爺投來的犀利目光,聽見自己冷靜到極點的聲音,“不知。”。
堂下兩側忽然有人喊道:“放肆!竟敢出言頂撞老太爺!來呀——”
寧老太爺那著念珠的手微微抬了一下,堂下立即恢複一片安靜。
“好個不知,那我問你,寧時抓了麻生英助,是不是因為你?”
洛落喉頭一哽,像是卡了一根魚刺那麼難受。
“是。”
“那你知道麻生英助在麻生家族的地位嗎?”
洛落默了默,“我知道,他是麻生家族未來的繼承人。”
寧老太爺忽然一拍桌子,力道之大,連帶著整個桌子都跟著顫了顫。
洛落也幾乎是不由自主的跟著抖了抖,心頭一陣陣狂跳。她聽見寧老太爺震怒的聲音,“那你竟然還敢慫恿寧時扣人?”
洛落咬著唇,唇色鮮紅,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她的腿有些軟,幾乎就要跌倒在地。她感覺似乎渾身都在抖,還能站在這裏完全是在硬抗。
“說,人關在哪裏?”
洛落看了寧老太爺一眼,“我不知道。”
堂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即有人開口,“老太爺,像這種人不用刑是問不出東西的。”
“對呀,現在時間這麼緊急,哪有空在這兒跟她耗,用刑吧。”
“咱們寧家別的不多,審問用刑的東西可是祖輩傳下來的,就是十個硬漢也挺不過。”
用刑?當這裏在拍清宮大戲嗎?
洛落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我真不知道。”她此刻也已經忘了害怕,滿腦子都是「用刑」這兩個字。“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可以幫您問寧……先生,對,我問他他一定會告訴我的,千萬不要對我用什麼刑,不然我半死不活的,就沒辦法幫您問了。”
這些話她統統是對著寧老太爺一個人說的,因為她知道,這裏寧老太爺最大,別人說一百句,也不如他說一句來得有用。
誰知寧老太爺還沒說話,坐在他左下首的寧申川倒是先開口了。他像個笑麵虎似的吟吟一笑,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好個機靈的小丫頭,怪不得我那親侄孫喜歡呢。”他看過來的目光讓洛落有些發毛,“不過你的主意看似不錯,其實也不過是想給家主通風報信吧。”
洛落目光流轉,“我能報什麼信呀,對於先生來說,我也隻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人罷了,有什麼是比家族利益更重要的呢,以先生的性格,他一定是有了別的計劃,否則絕對不會魯莽的扣住麻生英助不放的。”她記得,書裏說過,最後寧時僅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傾覆了整個麻生家族。
寧申川「哦」了一聲,“看來你還不知道吧,家主可是已經在家族公開宣布了打算迎你進門的消息。”